窗外本該是現代化的大樓,但同樣燈火通明的,卻是軍閥時期的景象。百樂門的歌聲悠悠地傳來,路上走的不再是汽車,而是傳統的黃包車。穿著旗袍的女子和巡邏的軍人屢屢走過,甚至還有一些已經被列為文物作為經典的牌樓,都被人狀似無意地修複著,人們穿梭在樓下的世界中,說說笑笑,仿佛那個時代真的重現了。

傭兵已經開始想要逃離,那個聲音卻繼續道:“你們把這兒弄成了太平間,不過是想讓那些死人來陪我說說話兒,讓我這種不得超度的人也好有個寄托。可是呀......”她諷刺一笑,“你們的這些病人,沒一個是盛年死了的,還個個都在往生前生了病,好沒意思。”

傭兵用力地開著門,隻聽到女子的歎息:“你且來看看這些人吧。”傭兵像是被操縱了一樣,隨手掀開蓋在屍體上的白布,裏麵根本沒有屍體,有的隻是一些珠寶首飾。

傭兵感到十分恐怖,他汗如雨下,在陰冷的笑聲中逃離了太平間。

據說,這個傭兵見到人就勸告別去那家醫院的三樓,每次說的,都是這個故事。陳楓一直覺得這種事情子虛烏有,直到小茶花真的從曆史上模糊的照片走了出來,就端端正正地坐在他麵前,他聽著她軟軟的景州方言,簡直跟那個傭兵描述的一模一樣。

小茶花輕笑一聲,拉回了陳楓的思緒:“怎麼不說話?看到我們,連王也會感到愧疚嗎?”

陳楓歎了口氣,輕聲道:“我還是一個活人,我不知道你們口中的王是誰,隻是覺得這裏很熟悉,仿佛很自然地就回到了這裏。你說的沒錯,我的心裏確實覺得非常愧疚,但是我並不知道愧疚的原因是什麼,好像它很自然地就發生了。”

小茶花保持著詭異的笑容,喉嚨裏卻發出一聲輕哼:“看來,王把我們這些人都忘記了?每生每世,你都要找到一男一女,替你守護你的東西。新來的就在外邊凍著,老人就留下東西封存,進來這兒坐著。您知道我們怨氣衝天......”她嬌媚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當然就要逼著我們一直為了你露出笑容,就算是笑出了血,也不能閉嘴。”

陳楓心裏一驚,似乎想起了什麼。模模糊糊的,讓他的腦子變得無比沉重,好多次人世的畫麵都衝進了自己的腦海中,讓他一時接受不了,跪了下去。他抬頭看著眼前的人,聲音突然變得沙啞而惡毒;“我想起來了一些......很快,我就要用這一世的鮮血去祭祀自己。你不用怨恨我......你上吊而死,是因為親手掐死了自己的姐妹和孩子,你罪有應得。”

小茶花一麵笑著,一麵眼裏流下了淚水:“我有自己的苦衷......”

“你們每個人,在自己的時代裏都是惡人。”陳楓冷冰冰道,“讓你們給我守著東西,是你們在償還自己造的孽。”他冷冷地看了一眼眉眼間美豔如初的小茶花,不知中了什麼邪,把揮了揮手。大殿裏傳來金屬落地的聲音,許多人恢複了正常的表情,有的驚訝,有的害怕,有的不屑一顧,有的狠毒......看來,這個“王”讓他們每個人都這麼笑著,是因為他用了什麼武器,惡毒地撐開了他們每個人的嘴巴,難怪有的人會笑得這麼用力,直到嘴角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