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算扭頭,隻匆忙把嘴裏的飯咽進肚子裏:“吃飯。”

他自己繞到了我身側,坐到了沙發上。

我又吃了幾口,感覺有人看我。四下看看,韓夫人和韓先生已經回裏間了,大概是看我吃得太爽便沒有打擾我。繁爸爸靠在門口撇嘴,但顯然並不打算進來。

那看我的隻能是……

我朝繁音看過去,他果然用那種殺人般的目光盯著我。但因為他臉腫得像個包子,所以樣子有點萌。

我問:“你要幹嘛?”

“吃沒吃相。”他露出一副“娶你真是瞎了眼”的嘴臉。

我這才發現自己還站著呢,沒辦法,餓急眼了。

我連忙坐下來,繼續開吃,結果居然又感覺繁音在使勁盯我。隻好扭頭問:“又怎麼啦?”

“你懷孕了?”這次他臉上的表情寫滿了“找茬”“兩個大字。

繁爸爸那邊興奮地叫:“又懷孕了嗎?音音真是好能幹!”

繁音朝那邊看過去:“你進來。”

“不進去。”繁爸爸傲嬌地轉身:“我走了。”

呃……

我繼續吃,卻聽到繁音又問一遍:“你懷孕了?”

“我沒呀!”煩死我了,他不長腦子嗎!不是告訴他是假懷孕了嗎?

“那你吃一桶?”他瞪著眼睛,仿佛是在說什麼原則性問題:“你是飯桶?”

“我昨天餓了整整一天呢!”不就是想讓我給他吃點嗎?我就不給:“你說好跪到你媽媽出院的!期間隻需要水!現在她還沒出院呢!你憑什麼跟我要飯吃呀!”

結果繁音非常不要臉地冷笑一聲:“知道就好。”

我又吃了好幾口。

“拿來!”他瞪起眼睛。

“你凶誰呢!”我掏出手機:“信不信我派小弟抓你!”

繁音愣住,稍久,目光瞟到我的手腕上:“表呢?”

“不告訴你。”

“好。”他也掏出手機:“那你不是管事。”

“你也不是呀!”

他冷笑,指著自己:“我有臉。”說完就開始撥號。

我連忙放下筷子,敲裏屋門,但並沒有人應。身後傳來繁音的聲音:“我媽去散步了。”

我推開門,跑到保險箱處,拿出我那至高無上的權力。出門時正要當著繁音的麵撥號叫小弟,就發現他居然把、我、的、飯、給、吃、了!

我撲過去時已經晚了,繁音的嘴也不知道是什麼長得,簡直就是個口袋,我的飯菜連湯都沒了。

我眼睜睜看著他用筷子捏起最後一粒米,壞笑著看向我:“還有一粒,好心分給你。”

“留著自己吃吧。”氣死我了,連頓飯也跟我搶,醫院又不是沒有飯。

我坐到了旁邊。

“真的不吃?”他靠在椅背上,搖晃手裏的筷子。

“不吃!”

“張嘴!”他把筷子伸了過來,同時攥住了我拿著手表的手腕,臉上寫滿威脅:“不吃我就掰斷。”

我隻好張開嘴,感覺他鬆開了筷子。但還沒嚐到那粒米的味道,眼前就突然壓下來一座山。

我躲已經晚了,他捏住了我的下顎,嘴巴吮了過來,舌頭在我的嘴巴裏舔來舔去。我推他,但僅有的一隻手也被攥住。

他舔了很久才鬆口,伸了伸舌尖,上麵沾一粒米。然後他再度壓了下來,像討論家國大事似得認真:“這粒米算我的了。”

我沒說話。

“或者分你一半。”他的嘴巴動了動,大概是在咬那粒米。默了捏開我的手腕,再度吮了上來。

我終於再也壓不住這種排山倒海的反感,狠狠地咬了他一口,趁他意外鬆口,使勁把他推了下去。

跑出病房時,我感覺自己在被耍、被騙、被侮辱……

我覺得他在把我當傻子欺負,對我就像對一件玩物,就好像我根本就不會傷心,沒有感情。橡皮泥似的,想怎麼捏就怎麼捏。

我突然想起他隻對我說過一次毫無誠意的“對不起”,但那顯然是在應付我。

比起他對他媽媽的道歉,那句“對不”起顯得愈發廉價。

我想離婚,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不,應該說,我再也不想看到他這個人格。

真的,我好想離婚。

這天我在花園裏坐了好久,還碰到了韓夫人和韓先生。起先他們沒發現我,一起散步聊天,在離我不算太遠的地方坐下。

我看著韓先生給她披上外套,摟著她的肩膀,低頭吻她的頭頂,就像對待一個小女孩那樣充滿寵愛。他們至少五十歲了吧?也不知道我五十歲的時候,是會繼續挨打,還是也有幸能過上這樣的生活。

我想是前者。

正嫉妒著,韓夫人突然抬起頭,笑著朝我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