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了個哈欠,眼睛半死不活地睜了睜,目光露出祈求:“降降溫。”
他手上和嘴巴裏的溫度確實很高,顯然這幅蔫頭蔫腦的架勢不是套著冰袋假裝的。
“你先把客人送走。”管初夏坐在那裏讓我覺得很別扭,可她擺出一副必須繁音開口她才要罷休的架勢,那我就愛莫能助了。
繁音這才不情不願地坐直了身子,說:“今天謝謝管小姐來看我,你回去吧,我沒事。”
“你看起來精神很不好。”管初夏說:“我帶了我的家庭醫生來,但門衛說他不能進來。”
“謝謝,”繁音說:“但我已經看過醫生了,請你回去吧。”
“我……”她神色猶豫,目光如霧:“我可不可以單獨跟你聊聊?”
繁音搖頭:“你也看到了,我今天狀況不佳,實在沒精力見客,等哪天我精神好些再說吧。”
我幾乎都要打哈欠了,繁音對別人總是很好,在這個世界上,他隻對兩個人不客氣,一個是我,一個是繁老頭。
“我隻有幾句話,”看得出她是個很堅持的人:“我知道上次的事讓你感覺到很尷尬,我也是這樣。我今天來,並不是追著要你負責,我知道那樣會讓你不開心,我隻是想要關心你。”
我看向繁音,他精神多了,且聳聳肩,露出一個“別看我,我什麼也不知道”的無辜表情。
我瞥他一眼,如果不是馮小姐跟我說他不能碰女人,那我現在鐵定要生氣。
不過這麼私密的事肯定不會輕易告訴管初夏,這也可以證明繁音確實沒有跟她怎樣。硬要說的話,我心裏還是接受馮小姐多一些,畢竟管初夏比星星大不了幾歲,而且星星是混血兒,所以她看上去要比管初夏稍顯成熟。
管初夏說完後,我們都沒有說話,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漸漸開始尷尬:“音音哥哥?”
我雞皮疙瘩抖了一身。
繁音也說:“別這樣叫我。你說得我都知道了,謝謝你的關心。”
她可憐巴巴地看著他,又不說話了。
繁音又看向我,朝我使眼色。
我有點後悔進來了。
如果管初夏態度強勢,那就可以直接趕她出去,但她看著可憐巴巴的,沒罵人也沒哭沒鬧,真是讓人棘手。
繁音把皮球踢給我,可我也沒什麼好主意,總不能翻臉攆她。她爸爸既然有意把女兒嫁給繁音,那想必很不甘心受我的威脅,如何我與她衝突,那她鐵定要回去告狀。越是位置高權重,越是要小心做事,畢竟我也不是萬能的。於是我想了想,便對繁音說:“這樣吧,兩位慢聊,我先走了。”
我一站起身,繁音果然扯住了我的手臂,站起身對管初夏說:“請問管小姐還有什麼事麼?”
“我……”她抿了抿嘴,眼睛流淌出難過,她這雙眼睛不僅長得漂亮,亦十分聰明,很會抓住人的同情心,可憐巴巴的,充滿了令人憐惜的味道。
“沒事我就先去休息了,”繁音趁著她欲語還休的功夫開了口,“頭疼得很。”
管初夏立刻說:“我……”
“管小姐,”繁音截住她的話頭:“你的禮物我沒收,你爸爸所提的婚約我也沒有答應,我也自認對你還算尊重。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突然來這裏,不過不管是為什麼,都請你走吧,我不想派人送客。”
看得出,繁音被逼急了。
我覺得有意思,重新坐了下來。
管初夏挺直了脊背,看起來有些緊張:“是你女兒要我來的,她說你想見我。”
繁音麵不改色地說:“我是要她叫她媽來,她大概是聽錯了。”
“這怎麼會聽錯呢?”管初夏急道:“我爸爸說他那天之所以對你發脾氣,是因為蘇小姐她……”
“管小姐。”繁音再度打斷她的話,“令尊之所以對我動怒,是因為他懷疑我拐走了他年幼的女兒,事實上,我對和我女兒同輩的孩子提不起興趣,很抱歉招致了管小姐與令尊的誤會,雖然我不覺得自己對您做過什麼逾越的事。”
管初夏便不說話了,轉而總那種好受傷的眼神望著他。
繁音挑起眉梢:“還不走麼?是我沒說清楚麼?”
“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她幾乎要哭了:“你說你很喜歡我,你怎麼可以騙我?”
繁音先是一驚,然後看向我:“我可沒這麼說過。”
我笑著說:“那你倒是跟她對峙清楚呀。”
我心裏倒是明白多半是管初夏撒謊,因為她剛剛就做了同樣的事,繁音翻臉之前,她話裏話外透著一股跟繁音已經睡過了的意思,可見此女心機不淺。
我就是喜歡看繁音現在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