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喝醉了?”他特別咬中了那個“醉”字。
我本想反駁,但見他又凶巴巴地睖我,又忍不住嘀咕:“一把年紀的人還像個毛頭小子整天別扭。喝醉而已,有什麼丟臉的?……口臭都忍你那麼久了。”
他又瞥了我一眼,轉身便要往裏間走。
我問:“去幹嘛?”
“刷牙。”
“你還發燒呢,先休息吧。”
他沒理我,直接進去了。
反正我倆的關係也不必太避諱,於是他進去後,我也拿起沙發上的冰袋跟進了裏間。裏間就是臥房,還有兩扇門分別是浴室和洗手間,我進去時,繁音已經鑽進了浴室。
床顯然隻有繁音一個人睡過,也沒有任何女人的痕跡,床頭櫃上擺著退燒藥。
我在冰箱裏找到新的冰袋,坐在床邊等他出來,期間給念念撥了個電話。她得知我來了,高興地叫個不停,我感覺自己已經敗給她了,問:“你妹妹知道我身體不好的事了?”
“是我告訴她啦。”她說。
“你幹嘛告訴她?她才那麼小,恐慌怎麼辦?”
“我是要她不要惹你生氣。”她說:“而且她每天都問東問西,問你怎麼不接她回去。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嘛,就說你身體不舒服在治病,治好自然就接她啦。”
“沒說會猝死吧?”
“沒有,”念念說:“而且我不覺得你會猝死的,你神經那麼強大誒!”
“那就好。”雖然她口氣這麼不好,但我聽得出,她是關心我:“以後像這樣重要的事盡量不要告訴你妹妹,你妹妹還小,嘴巴沒你這麼牢,容易被人套話。”
“誰套她的話了?”
“管初夏。”我把事情說了一番,道:“她說是從你妹妹口中知道的。”
“才沒有嘞!”念念立刻說:“我都沒有讓她接觸到我妹妹過!”
我問:“真的?”
“當然啦!我完全不喜歡她誒,怕她趁我妹妹不懂事欺負她嘛!”
我不禁笑了:“你好負責呀。”
“我當然負責啦,我就這一個妹妹。”她保證說:“我妹妹絕對沒有單獨跟她相處過哪怕一分鍾,我用我無雙的美貌跟智慧擔保。”
“好吧,信你了。”
看來管初夏剛剛又撒了謊,那麼她到底是從哪裏知道這件事的?繁老頭嗎?我覺得他並不知道,雖然那老頭說得高風亮節,但那是建立在我還能活起碼二十年的基礎上的,如果他知道我有了今天沒明天,想法恐怕就會不同了。
掛了電話後,我又等了一會兒,發覺時間已經過去半小時,繁音卻依然沒有出來。
我連忙去敲浴室門,卻沒有回應。我嚇了一跳,連忙開門,他竟然沒鎖門。
不過門一打開我就傻了,這家夥居然在洗澡!雖然我對他的身體很可能比對我自己的還要熟悉,但猛地一看還是有些尷尬,尤其他正帶著一頭泡沫,站在花灑底下,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尷尬極了,說:“抱歉,我這就出去。”
“進來。”他鉤鉤手指。
我進去了,問:“什麼事?”
“來親一下。”
“親什麼呀?”我說:“發燒別洗那麼久,我出去了,有事叫我。”
我前腳出來,繁音沒多久就跟著出來了,裹著浴袍,頭發上滴著水。他精神一直都不太好,現在洗了個澡顯然非常疲憊,眼睛都已睜不開,一句話不說徑直躺到了床上,且摟住了我的腰,一邊說:“現在能親了吧?我可出來了。”
我忙說:“等等,頭發還濕著。”
“沒事。”他這麼說著,作勢就要把頭往我懷裏鑽。
我忙說:“等我去拿吹風機。”
我很快就拿來了吹風機,但回來時我發現繁音已經睡著了。
我拿溫度計試了試,發現他現在體溫稍微偏高,但並不是發燒,想是洗澡起到了降溫作用。
於是我拿著吹風機吹著他的頭發,他先是微微地眯起了眼睛,繼而放心地睡了過去,且把臉在我的手心裏蹭了蹭,那模樣就像一隻撒嬌的貓。
吹幹頭發後,我給他換了個枕頭,大概是因為知道是我在動他,這會兒他已經徹底不設防,體溫恢複正常後,神態也顯得很舒適。
我本來想走,但一則他的手正擱在我的腿上,手指隔一會兒便動一動,似乎是在測試我還在不在。二則下午也確實沒什麼事,明天我就要回歸公司了,今後……哎,今後還是應當保持距離得好。坦白說,我現在又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知自己這樣選擇到底是對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