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完他作勢就要張口,我連忙打斷:“一分鍾前還說不會發怒,不會現在就忘了吧?”
“不發怒。”他突然笑了,一邊拎起一塊糖放進了茶杯裏,用勺子攪拌著,一邊說:“我聽懂你的意思了,你早這麼表達我就不浪費時間了。”
我問:“現在我可以走了麼?”
“穿成這樣回去多明顯。”他的神態和語氣都很溫和:“今晚住這兒吧,我等下派人去給你買衣服。”
我說:“我讓我的司機現在去買。”
“早就打發回去了,”他輕聲慢語地說:“我以為你今天來是想好了,不會回去了。”
如果想好了我至少要帶個旅行箱吧?顯然他今天有強留我的意思。
我自然不想輕易相信:“我能說我堅持想回去麼?”
“能啊。”他說:“那你自己回去吧。”
“我的手機呢?”
“沒電了。”
我很詫異:“我來時它的電還很足。”
他攤手,漾出一抹怎麼看都讓人覺得有點惡劣的微笑,一邊再度捏起一塊糖來,扔進了茶杯:“這可不歸我管。”
“好吧。”我說:“你有充電器麼?”
“有,但不會借給你。”他說。
“那我怎麼讓我的司機來?”我說:“外麵那麼冷難道要我穿成這副鬼樣子走回家?”
“既然不跟我複合,那我跟你之間就是陌生人。”他氣定神閑地說:“我有權利不借給你。包括你身上那件襯衫。”
我說:“剛剛還說後半輩子會疼我。”
他又捏了一塊糖,放進茶杯,攪拌著,似笑非笑地瞥瞥我:“你不是沒答應?”
“幸好我沒答應。”
“那就沒必要浪費時間疼你。”他一邊說,一邊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頭頓時就是一皺。
我忙問:“好喝嗎?”
他抬起了眼睛,有些不悅。
“是年紀大了,注意力難以集中。”我忍不住笑,“還是幸福感不強,所以這麼愛吃甜食?”
他放下茶杯,將它推到一邊,隨後看向我,神態正經了些:“就按你的意思,你回去當你的董事長,我明天一早也回去,咱們各過各的。不過今晚就留下吧,就當是留個美好的記憶。”
我問:“你怎麼突然想通了?”
“心裏本來也有這個心理準備。”他說:“但總不能被你看出來。”
我說:“我怕你變卦。”
他起身拿來新的茶杯,一邊倒茶一邊說:“是你別變卦才行。”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他聳聳肩,露出一臉無辜來:“人生哪有一帆風順?萬一哪天你一無所有了,來找我可不認賬。”
“你又幹什麼了?”我緊張是有原因的,他上一次這麼自信還是搞垮我婚禮的時候:“是不是又算計我了?”
“笑話!”他攤手:“我這喝杯茶放三塊糖的腦子還能算計什麼事?”
“最好沒有。”我說:“否則我不會原諒你。”
“說得就跟你現在原諒我了一樣。”他哼笑,隨即靠到了椅背上,神態頗為傲慢:“我隻希望,當你有那麼一天時,千萬別可憐兮兮地來找我,說,”他又開始模仿女人尖細的聲音:“音音,好多人想殺我,求求你看在孩子的麵上收留我。”
他模仿的太逗了,我忍不住笑。但他卻把臉一板:“別笑。到時我可不會答應,畢竟還要娶小老婆給我生兒子。”
我斂起笑容,說:“你放心吧,我不會有那一天。”
他哼了一聲:“話可別說太滿。”
“不滿。”我說:“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會找個地方自行了斷,雖然你要娶小老婆,可你自己的女兒你總不能不養吧。”
他沉下了臉:“整天不是死就是了斷,就不能說點吉利的?”
我又是很想笑:“你一個信耶穌的嘴裏怎麼會這麼在乎‘吉利’這種事?”
他薄唇輕抿,顯然很不習慣這樣服軟:“天亮之前你還可以改變主意。”
“不改了。”我說:“這次我想好了。”
他皺起眉頭,嘀咕:“不見棺材不掉淚。”
我被他這麼說得很不舒服:“你倒是說說看,我那怎麼就是‘棺材’了?你到底動了什麼手腳?”
他白了我一眼,輕輕地哼了一聲,卻不說話了。
我急道:“你倒是說呀,你幹什麼了!繁音,你不會趁我不注意拍了咱們兩個那什麼的照片給我爸爸吧?”
他壞笑:“哪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