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著,忽覺懷中一動,是他的頭。隨後是他的聲音:“靈靈。”
“嗯?”我說:“你別蹭,太癢癢了,我會忍不住想笑。”
但他沒有笑,而是重複了一遍:“靈靈。”
他的聲音悶悶的,隨著每一個吐字的頻率,錘子似的敲打著我的胸口。
我被感染,無心再玩笑,正色起來,與此同時,心裏開始有些緊張。
許久,他才開了口:“我愛你。”
我先是沒說話,但隨後發覺他也不吭聲了,心裏明白他是在等我的回答,便說:“我也是。”
“我不知道。”他動了動,聲音愈發低沉:“跟我複婚吧,靈靈。”他一邊說,一邊摸索著抓住了我的手。
我越來越緊張:“這件事不能站起來商量麼?”
他沒動,也沒說話。
我用力推開他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說:“你跪都跪了,不如索性大方點,看著我說好了。”
他白了我一眼。
我鬆開手,他大概也豁出去了,挺直了身子,不再像剛剛那麼猥瑣了。
我也不禁坐正,心裏越發緊張,亦有些口幹。
我還想起上一次是我給他跪的,那天我想保住我兒子,我不知道他此刻有沒有想起這件事。
起初他顯然還有點別扭,目光遊移了半晌,才看向了我,先頗為嚴厲地說了一句:“不要笑。”自己卻又笑了,臉頰亦有些泛粉:“跟我複婚吧。”
然後又不說話了。
我很失望:“就這樣?”
“靈靈……”他幾次三番欲言又止,這個一向果決的家夥這次墨跡了很久,“你知道我愛你。”
“我不知道。”
“那你現在知道了。”對於我的刻意耍笑,他沒有生氣,而是越來越認真,“前些年我說我愛你,那是因為你對我好。現在不是了,我知道你在乎這個。”
我望著他,眼眶有些發酸。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沒出息,幾句漂亮話就能哄回來。可我又覺得他其實不是一個會說漂亮話哄我的人,十多年了,總是我在追問,他總是高傲得不得了,時不時地就像看小醜似的看我。我是個女人,當然也希望自己的丈夫柔情蜜意地待我,而不是嘲諷,可總也得不到,提要求輕則不被理解重則愈發嘲諷,久而久之,我也就不再去想了。
所以,眼前這個畫麵把我驚到了。可是真的,我喜歡看他這樣,單膝跪在我麵前,就像是故事裏騎著白馬挎著寶劍一路披荊斬棘隻為我而來的王子。我知道三十歲還這麼想很蠢,可我真的很喜歡童話故事,因為那裏的愛情簡單純粹,沒有波瀾,沒有哀愁。那裏的婚姻隻有一件事,就是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心裏如此百轉千回,自然不舍得打斷他的話,隻聽著他說:“我知道前幾年雖然你一直在我身邊,但心裏始終不平衡,如果那時我們就那樣過下去了,下半生你也會難以快樂。之前你說咱們兩個之間扯平了,我總算鬆了一口氣。”
我說:“我還以為你心裏會多多少少有點恨我。”
“沒有。”他說:“我是有點恨你,但不是因為這件事。”
“那是因為什麼事?”
“不必說了,”他笑了,握著我的手說:“現在那也不算事了。”
我說:“不行,你得說。”
“話嘮,閉嘴。”他皺起眉頭,說:“別總破壞氣氛。”
“就破壞!”真是吊人胃口,如果真的不想我問,他不要提起這個話頭就是了,我板起臉說:“你要是不回答,我就不答應複婚。”
他又睖了我一眼,然後就像個鬥敗的公雞似的乖順了不少:“出來沒多久就聽說你整天胡搞。”
“胡搞也礙你事了……”
他白我一眼,道:“所以你不想解釋麼?”
“解釋什麼?”我問:“我在你心裏就是那種人?”
他也不告白了,撇嘴的樣子仿佛在說:你就是。
我問:“你這就算求婚結束了麼?”
“沒有。”他命令:“但你先解釋這個。”
“我解釋什麼?”我忍不住瞪大眼睛。
“你家裏的避孕藥是哪來的?”他居然舊事重提。
我剛張口想解釋,突然看到他眼角促狹一閃而過,我明白他是故意的,便說:“就不告訴你。”
他說:“那我不求了。”
“那你就平身吧。”
“遵命,女王陛下。”他挑起了眉梢,卻一邊拉起了我的手,我感覺指尖一涼,低頭時那東西已經套至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