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許久,終於回過神來的父親幾欲崩潰,自己唯一的兒子卻是死在了自己的槍下,死在了自己的麵前,渾渾噩噩跌跌撞撞的回到家中更是愕然發現,洪水暴起,已經將村裏的所有房屋都給淹住了,孩子的母親更是站在那房頂之上身形搖搖欲墜!
洪水連續七天方才消退,可是那洪水而過卻是忽然的大旱,堪稱是赤地千裏也不為過!良田顆粒無收,莊家早就幹死完了,就連河道都幾乎幹枯了!
村民們慌了!那個孩童的父親也是傻了,真的傻了!每天都會踉踉蹌蹌的,就跟是喝醉了酒一般,一個人晃悠到那村頭前,靜靜的坐在那裏,也不說話,隻是那雙滿是皺紋的眼睛不停的流出濁淚,日子一長,卻是生生的將雙眼都給哭瞎了,漫天的黑發更是已經霜白,不過才是四十多歲的人,看起來卻像是個風燭殘年的老人一般!
三年之後,老人依舊如同往日一般,靜靜的坐在村頭的石頭上眺望,恍惚之際卻是忽然雙眼一陣刺痛,忽然間自己原本瞎了的雙眼似乎暫時的恢複了一般,老人愕然的看到了當時被自己給害死的娃正站在不遠處靜靜的看著自己!三年的時間自己的娃似乎一點都沒有變,那天夜裏的場景仿佛就像是發生在昨天一般,老人顫抖著想要走過去,伸手想要摸著娃的小腦袋,但卻是愕然的發現自己的手竟然直接穿過了那那男孩的腦袋!
“父親,隻要你肯道歉,水神就會原諒你的!”
男孩的父親哭著不停的點頭,男孩兒輕輕一笑,對著父親揮了揮手消失在原地。
至此以後,村民們總能看見那張家瘋了的張老頭兒每天清晨都會在村頭跪拜著,就像是在祈禱著什麼似地。連續著三十三天,忽然下起了一場大雨,連續著三天的大雨似乎一切都恢複了從前,幹固的河道也是再一次的漲起了河水。至於那被認為是瘋了的男孩兒父親則是一夜間滿頭的白發再一次的變成了黑發,雙眼也卻是恢複了起來。
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從前,隻是那男孩兒的父親卻是依舊在忙完農活之時,總會一個人抽著旱煙,繼續守在那村頭,像是在等待著什麼。直到那男孩兒的父親臨終之前,躺在病床上恍惚之際又看到了一個少年騎著白鹿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男孩兒卻是依舊如同往昔的樣子,個子也不見長高,樣貌也是沒變,至始至終都是生前的樣子。
男孩兒從白鹿上下來,輕輕的走到了父親的床邊,這次倒是直接握住了父親的老手回頭望著那白鹿。“水神大人,你能送我父親前往輪回嗎?”
男孩兒早就死了,出現的一直就是鬼體,而此時那男孩的父親能握住男孩的手,也隻有一個原因,自己的時間到了!老人到沒有去想那男孩兒所說的輪回一事,反而緊握著男孩兒的手,掙紮著想要起來。良久卻是礙於自己的身體無奈的躺在床上,神色滿是懺悔的望著自己的娃,語帶顫抖的說道:“天兒!父親……對不起……你啊!你……能原諒我嗎?”
男孩兒哭著趴在那老人的床邊。“我從沒有怪過你,從沒有!”
老人聽此倒是釋懷的一笑,劇烈的咳嗽著,用盡自己最後的一絲氣力握住那男孩兒的手,片刻,終於一陣氣息緩不上來,身形卻是再也不動了!
此時那白鹿也是將頭偏向一邊,再一次的口吐人言。“天有天道,地有地規。張古秋,念在你誠心的認錯與天兒的麵子上,我自會護你直接進入輪回,免受黃泉侵蝕,免受地府罪罰,來生,好好的做人吧!”
話語之際,老人的屍體之上忽然閃出了一陣淡淡的藍色光芒,男孩淚流滿麵之際看到了父親走了過來,就像是生前一般,親昵的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最後在一陣白光之中漸漸的消失而去。
良久,白鹿卻是走到了那男孩兒的身邊,親昵的伸出舌頭舔著那那男孩兒臉上的淚痕。“天兒,你的心願亦了,還是早些入輪回吧。”
男孩兒卻是搖了搖頭。“不,我要一直跟在你的身邊,你可是答應過我的,絕不會離我而去,要永遠的陪我玩著!”
白鹿搖了搖頭“我畢竟隻是被天界冊封的最低階妖怪,隻能保你一甲子殘留人間,如果你今日在不入地府的話,便隻有修鬼道一途,至此再也不能入輪回成人了!”
“鬼道就是鬼道,隻要我們能一直在一起。”
男孩兒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是那白鹿卻是不想這個善良的小生靈最後會落得那個地步,神色轉動之際卻是直接動用神力將那男孩包圍起來,不顧那男孩兒的叫喊輕輕說道:“天兒,你放心的去輪回,我會等著你的,百年之後我自然能再一次的尋到你,屆時我自然會再一次的陪在你身邊與你玩耍的!”
話語剛落,那小男孩兒卻是也是順著那道白光消失不見。白鹿輕輕的嘶鳴,身泛銀輝慢慢的走向了深山之中,卻是百年之內再也沒有出現而過,似乎真的猶如它自己所說,在人間靜靜的等著那個男孩兒的長長輪回。
百年時間說快也快,說慢也慢!但是對於妖靈精怪來說,也不過是那漫長的生命之中的一個比較長的一覺而已。男孩兒為了父親能夠直接進入輪回而選擇了在地府之中等候八十餘年,先前在那黃泉之中受得不孝之罪孽的侵蝕十餘年,而後在孽鏡台前被地府的業障之火焚燒了五十餘年,最後在忘川河之上的奈何橋上苦苦走了三十餘年,最終尋到孟婆神之後,一碗清涼的藍綠色的湯水入喉,輕笑著跳進了孽債河之中,坦然自若的再次輪回。
隻需要十年,十年之後它自然會尋到我,十年之後它答應我自然會在陪我繼續玩耍著!
光陰就像是諷刺世人的脆弱,流動之際帶走無數生靈的生命,卻又帶來無數生靈的新生。失去了人類的小玩伴,水神每天都會臥在山頭之上靜靜的眺望著遠方,回想著自己與那小生靈所呆的每一天,靠著點點的回憶渡過了一生之中最為漫長的百年。
突然一天,山下的一陣暴戾的妖氣衝動將白鹿給驚醒(這貨不是在傷感的回憶之中麼?怎麼睡著了?)。白鹿掐指一算(掐指?掐著那白色的前蹄麼?是不是有些扯淡了?改成夜觀天象如何?),他的輪回已然到了,隻是,今生他的命格似乎有些古怪,就算是自己早已在他的靈魂深處埋的有自己的一絲神格力量,但也隻能模糊的感應到他在北方偏南的位置!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影響著他的命格,替他掩蓋著天機一般!
白鹿再也等不下去了,從山石裏麵走出(猴哥兒的老表麼?),順著他的氣息,身形就像是流星一般瞬息間消失而去。
不知為何,今日的武漢明明碧藍晴空太陽高照的,但是卻下起了一陣小雨,纏纏綿綿的,就像是雨水之中滲有一絲喜慶的感覺,那小雨淋在身上,非但沒有一絲的不適,反而卻是詭異的使人心情一陣舒爽,一陣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