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的我,因為爺爺瘋癲,再加上,有個嗜賭如命不爭氣的老爹,村裏人簡直把我當成禍害,村裏差不多跟我年齡相仿的人也隨便的欺負我,反正沒人管。
被一個女人拉扯著,湊一口飽飯吃都不容易,往年大家都去開荒地,我媽沒這個本事,女流之輩,也沒這個能力,大家都欺負她,也欺負我。
就算是誰家孩子欺負了不占理,家長也因為你家沒有一個男人撐腰,覺得是自己家孩子吃了虧,受批評的是我,甚至還成了有娘生沒爹教的孩子……
甚至我記得有一次,村裏人還變相的侮辱我媽,可是那次我記得特別清楚,我媽拿著菜刀追著那人追了兩裏地,從那之後,我媽被人喊瘋子,而我,也成了沒人敢搭理我的瘋子的兒子……
後來爺爺死了,我去了城裏讀書。
有一次回來我媽就不見了,隻給我在破敗的土牆上留了幾句話,說出去打工了。
而後我再也沒有找到過她,前幾天,莫小顏跟我說起,說有消息了,隻不過暫時還不能確定,過段時間,有了準確消息,就會跟我聊係。
近鄉情怯,一時間,所有的好的不好的感覺全部湧上心頭,我心裏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樣,五味雜陳。
“原來是範小木啊,嘖嘖,不得了啊小木,你回來了啊……”村裏倒是有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的老人,他們是看著我長大的,一步步路,看著過來的。
“嗯,是八爺吧……身體還是這麼硬朗!”我笑著擺手:“介紹一下,大老婆,莫小顏。”
莫小顏也保持了和藹一點也不摻假的微笑,“你好八爺,我是小木媳婦兒。”
“哎,好啊,好啊,這次瞎子可算是瞑目了,孫子爭氣,孫媳婦兒也大方漂亮,好,好啊……”
“四叔?”
這時候,一個帶著破舊鴨舌帽的家夥走過來,他以前可沒少帶著自己孩子欺負我,有一次我記得他們都慫恿我上樹掏鳥蛋,結果等我爬上去之後,他竟然把梯子給搬走了,我抱著樹杈一直哭一直哭,他們就在樹杈下麵一直笑一直笑,一直到我徹底沒力氣全身虛脫一個猛子從樹上栽下來,磕了個頭破血流、
“哎,小木……”
顯然,我們心照不宣都想到一塊兒去了,要不怎麼有句話說得好叫做做人眼前留一線,日後人前好相見。
此刻,我估計他都不好意思跟我說話吧。
以前,村裏人總教育自己的孩子說什麼,你要是不學好,以後就跟範小木一樣,沒出息,成不了大氣候。
可是事實證明,在彩禮居高不下的今天,經濟形勢日益緊張嚴峻的今天,我娶了這麼一個大美妞大家閨秀當媳婦兒,手裏的錢足足千萬,更別說莫家的家產了。
但是那些曾經所謂的有前途的,所謂跟我是對立麵的孩子,應該小三十了,而立之年了還是孑然一身,更別提錢了,出去幫人蓋房子,農民工的錢還要不過來。
到底是人性的悲哀還是社會的悲哀,暫時我真的想不明白。
“你是有事兒吧四叔?”我問他。
四叔有些支支吾吾的說不出來,摘掉了自己的鴨舌帽,直接跟我彎腰道歉:“對不起啊小木,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以前的事兒,今天四叔在這兒跟你道歉了,其實這麼多年,四叔心裏也一直對你很是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