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說著，桑牙族長老臉一紅。想當初，為了能夠留下小明右，他們可是沒少費工夫，甚至來了個先斬後奏，而現在又想要人，確實有點說不過去。再說了，小明右並非死物，有自主的權利，豈能不問。
對於這件事情，守陵一族的處境可謂非常尷尬。
一方麵，自己等人強行把小明右架於高位，壓下一份巨大的責任，雖然對方好處不少，可畢竟是被強迫的。這事隨便放在誰身上，心裏難免都是一根刺。
另一方麵，小明右此刻已是守陵一族聖者的身份，就地位而言，他代表著先祖的意誌，即便是現任的族長也遠遠不及，若雙方真的發生什麼矛盾，誰又能拿聖者如何？
小明右沒有說話，隻把目光投向嶽凡，因為他知道，大哥會給自己一個滿意的回答。
目光交集處，嶽凡眉頭皺下，冷漠的表情帶著幾分寒意。現在的情勢他很清楚，可在他內心深處，一直都有一條不可動搖的理念：
任何人，任何生命，無論是誰，不管什麼身份、什麼地位，都有自己選擇是與否的權利，這是一種公平、公正的權利，是上天賦予每個人最基本的權利。這種權利給人生命的尊嚴，無關種族、無關貧富、無關其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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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最後的決定
時間悄然逝去……
林中一片寂靜，氣氛逐漸變得沉重！
見嶽凡麵色冰寒，桑牙族長接著又道：“小兄弟，我們知道你與聖者之間的關係，可是我們也希望你能站在我族的立場想想，守陵一族需要聖者帶領，為此，我族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不論什麼……所以，小兄弟有什麼條件盡管開口，我們全都答應，就算現在辦不到，我們也會努力想辦法做到……如果小兄弟願意留下，我族必定奉為上賓。當然，若是小兄弟要離開，我族也願意派人將你送返中土神州。”
“需要什麼條件，小兄弟你開口便是！”
老人的態度非常至誠，甚至帶著一絲懇求，可惜嶽凡的神情依然未變。
見對方還是不為所動，暴九忍不住急聲道：“李小子，答不答應你倒是說句話啊！究竟想要什麼你說，就是要我這條老命，我老九也絕不二話！”
“小兄弟……”
桑牙族長生怕暴九的語氣激怒嶽凡，正想要解釋一番，這時嶽凡終於開口道：“不，不論什麼原因、不管什麼理由、無論什麼條件，我都不想明右留下……他有他的生活、他有他的自由，沒人有權利幹涉。我不能、也不想。”
桑牙族長愣住、眾位神將愣住、天生愣住、就連小明右也愣在當場！
他們想不到，嶽凡的態度竟然會這麼堅決、堅定，似乎連半點回轉的餘地都沒有。
“大哥……”
小明右怔怔地望著嶽凡的側麵……此時，那不算強壯的身軀卻顯得格外高大，挺直的背脊和剛毅的臉旁，刻印著一種不屈的力量。
聽到嶽凡的回答，桑牙族長與眾位神將臉上的表情變了數變，無奈、枯澀、不甘、憤怒、絕望、黯然！
戰意驟然變化，雙方之爭似乎一觸即發，卻又在同一瞬間噶然而止。
桑牙等人最後還是沒有出手，盡管他們認為這是唯一的手段，可他們還是忍住，在這樣一個關鍵的時期，守陵一族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一點點損失。
“算了……我們，回去吧！”
老人重重的歎了口氣，心中無比的灰暗：“也許，這就是命……這就是我們一族的命啊！”
“族長，你……”
亂五還想要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哽住。
守陵一族沒有希望了！這樣的話，叫人如何說得出口？
“小兄弟，族內現在還未穩定，我等先去處理事物，這裏就不打擾了……等塵香姑娘醒過來，老夫就為你們安排船隻離開。告辭。”
桑牙族長神情落寞，說罷便帶著眾位神將轉身而去，唯獨天生癡癡地站在一旁。
……
“大哥，你說我們這麼做，對嗎？”
想起桑牙等人絕望的神情，小明右不禁問向嶽凡，隨即把頭低下，一絲愧疚之感油然而生。自己是怎麼了？明明不想留下，可為什麼會感到罪惡？
小明右的心裏很不舒服，甚至有些厭惡自己。是的，他感到茫然，在去與留、對與錯的分岔路上，他迷失了自己，如果不能擺脫出來，將永遠沉淪糾惘之中。
對於孩子的問話，嶽凡並沒有回答，隻是淡淡的道：“明右，每個人都有自私的時候，我也不例外。所以，不管是對是錯，我都會把你留在身邊，這是我的選擇，與對錯無關。”
自私！
多麼尖銳的一個字眼，可此刻卻給小明右包容與溫暖，這種無形的力量比鋼石更堅硬，比海更遼闊，比天更高遠。
“大哥……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是為我，都是為了我……我知道的。”
小明右再次撲向嶽凡懷中，哽咽不停。他知道，嶽凡為了不給自己壓力，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身上，寧願受人唾罵，亦要做個鐵石心腸的惡人。
……
宣泄過後，小明右猛的抬起頭，眼中閃爍著堅定的光芒：“大哥，我……我要留下。”
“留下！？”\t
對於小明右突然的決定，嶽凡沒有顯露出意外的神色，反倒是一旁的天生失聲驚叫，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你真的決定要留下？”嶽凡輕撫著孩子的額頭，後者緩緩的點了點頭：“其實，我能感覺到，大哥也是希望我留下來的，是吧？”
“感覺嗎？看來這次傳承讓你改變了很多！”
嶽凡不可置否的笑了笑：“明右，你比以前成熟懂事了，隻不過，知道的越多，未必就是一件好事，有的時候，簡單的生活才是幸福的。”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小明右用力搖頭道：“既然大哥希望我留下，可為什麼又拒絕族長他們？大哥應該知道我心裏想的什麼，隻要你開口，我都會聽你的。大哥……”
“不！”
嶽凡冷冷打斷孩子的話，表情嚴肅道：“明右，我說過，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我不願意把自己的意誌強加在你身上。而我所說的、所做的，隻是我個人的立場、自私的決定罷了。”
“所以，大哥希望我最後能自己選擇留下，是不是？”
小明右的情緒漸漸平複，稚嫩的外表開始蛻變。
嶽凡瞧在眼裏，語氣柔和道：“明右，這世間沒有不勞而獲的人……即便有這樣的人，我也不希望你是其中一個。現在，既然你已經完成了守陵一族的傳承，那你就要擔負起他們的興衰，雖然這些東西對於你來說太過沉重，但這是你的責任，也是一個男兒的擔當，我希望你能明白，更希望你不要退縮。”
“責任？我的責任……”
沉吟片刻，小明右再次舉起目光：“我懂了，真的懂了，謝謝大哥的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