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禦箭九篇
“轟隆——”
一道閃電劃破天際，映照出淡淡的血光。
大雨中，嶽凡環顧四周……那些死去的、活著的，身邊全是阻擋自己的人。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們要阻攔我……為什麼？
難道是自己錯了？難道自己不應該報仇？難道是因為他蔡恩克生就富貴，受天護佑，所有的人都要幫著他？而自己生就貧苦，便活該受盡磨難？
天命天命！什麼才是天命？
人生百年，或富貴無極，或窮困潦倒，或掌握權柄，或做牛做馬，或精彩絕倫，或平淡乏味，或生離死別，或福澤綿長……天生萬物，本是同根，何以如此不公不平？
到底是天地不公，還是心中不平？
嶽凡的怨，怨氣衝天！
嶽凡的恨，恨意無邊！
他從未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委屈！憤怒！不甘！痛苦！
所有的情緒交織在心裏，也撫不平他快要撕裂的靈魂！
“啊！”
痛！頭痛！撕心裂肺般的頭痛！
一瞬間，嶽凡張揚的怒發全部變成雪白，胸口處一朵黑色的蓮花隱隱呈現，散發著無盡蒼涼的氣息，那是來自古老戰場的煞氣，詭異且凶戾！
“他該死！該死！”
嶽凡死死盯著蔡恩客，那充滿恨意的眼神，似要把對方千刀萬刮！
蔡恩客卷縮在駱蓉的懷裏，身體瑟瑟顫抖，內心恐懼的了極點。看著那無數的屍體，他可以想像自己如果落到對方手裏，那會是怎麼一副殘酷的景象。
“怒白發……”
看著嶽凡那一頭雪白的怒發，薛千闌麵色動容，眼裏第一次露出中尊重之意。他知道，那是一種不惜生命為代價的憤怒，更是一種不屈不服的信念！他曾經便遇到過這樣一個白發之人，也就是那個人，改變了他一生的命運。直到現在，他的心裏仍是感激不忘。
至於那詭異凶戾的煞氣，確實非常霸道，其蘊涵的力量絕對恐怖！但是，以薛千闌如今極度自我的境界，如何會去在意其他的東西？他的心中隻有劍，他對劍的堅持正如嶽凡心中的堅定，已經超越了天地萬物的桎梏，不受外物的幹擾。即便對方比自己強一百倍、一千倍，即便自己身在絕境之地，心中的信念也不會動搖半分。
……
“嗤！嗤！嗤！”
憤怒中，嶽凡不計後果的調動體內的元氣……元氣與經脈之間相互摩擦、相互積壓……
隨即，嶽凡全身竟然冒出一陣陣白煙……白煙越來越濃、越來越強……
“嗤！”
一朵微弱的火苗從嶽凡眼睛噴出！
緊接著，微弱的火苗遍布全身上下每一個地方……小火變大、變強……最後演化為熊熊烈火，將嶽凡包裹其中！
火！一個人竟然能發出火焰一樣的威勢！
這是武道還是神通？！
驚異的情緒充斥在每個人心理，唯有薛千闌半點不受影響。
……
空氣中傳來一陣陣劇烈的波動，嶽凡的怒火似乎把空間都要融化。他緊握住拳頭，將全身所有的力量彙聚到一處，然後用力放出……
“吼吼吼——”
火勢洶洶！拳意如天！
嶽凡這一拳，就如炎龍天降，帶著無盡毀滅的欲望，連小蝰蛇都被彈了出去。
“劍之極，天地之極，大行大相，無聲無息……”
薛千闌也不怠慢，手掐劍指，凝聚出一道劍芒，卻是與剛才擊退嶽凡那招非常相似。難怪他說自己一生隻修一劍，如此專注之人，其成就必然很高。
不過，兩招劍勢仍有細小的差別，那便是劍芒的顏色……第一招的劍芒淡而無色，而第二招的劍芒的顏色卻是不斷在變化……純白無暇……藍色妖豔……紅光閃爍……金光流轉……最後所有的光彩全部內斂，再次化做一道淡而無色的劍芒！
“噗噗噗——”
氣勢洶湧的拳意，無聲無息的劍芒……
二者相撞，嶽凡的拳意未散，卻被劍芒直接穿透！
危機！死亡！
劍芒寸寸逼進，嶽凡瞳孔猛然收縮！他毫不懷疑，如果被那道劍芒刺中，自己絕對非死及傷！
死亡？
自己怎麼可以在這裏死？有多少仇沒有報！有多少恨沒有結！有多少情沒有還！有多少事情還沒有去完成……自己怎麼可以死？自己怎麼可以？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嶽凡氣勢再度爆發，比之剛才更凶！更猛！更為強大！
“呼呼呼呼——”
十丈之內，以嶽凡為中心，空間開始劇烈抖動，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不停吸收著天地之間一切氣息……元氣、靈氣、空氣、血氣，包括薛千闌凝練而成的劍芒也被吸進旋渦之中！
“淬！”
一隻暗黑色的小箭閃沒於嶽凡眉心處！
整正十年，這隻奇異的黑箭嶽凡到現在還未能完全掌握，隻有在危機時刻才能勉強運用，甚至會給他心神造成極大的負擔。
心中瞬息萬念，一道箭芒被嶽凡融入拳意之中……
寸盡寸發，破巧破力！
萬重之勁，破開萬境！
這一刻，嶽凡的拳意仿佛破繭重生，再次凝聚，化成一箭，直破無妄。
……
麵對嶽凡如此一擊，薛千闌仍舊保持從容不迫的神情。他手掐劍訣，凝聚劍芒……同樣的一招，同樣的一劍，同樣無聲無息。可是沒有人懷疑，這一劍絕對比剛才更加危險！
箭與劍皆是天地間攻擊至強之兵器，二者像撞的威力卻是超乎眾人的想象。
“蓬——”
“嘣！嘣！嘣！”
空間微微扭曲，隨之發出一陣陣破碎的脆響。
力與力的觸碰，點與點的交集，爆發出一道強烈的氣勁，蘊涵著毀滅一切的威勢直衝九霄，將天上翻滾的雷雲全部衝散，露出明朗的天空。
大雨，就這樣停下！
如此一擊，足可以改變天地氣象的威勢，可謂是翻天覆地之無上神通！
看到這樣一幕景象，所有人都被生生震住。天地之威重於天地，豈是人為之力所能改變的？可是事實就在眼前，容不得他們有半點懷疑。
……
暗處，凝兒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她記得尊者曾經對她說過，力量修煉到極至便是神通，神通修煉到極至便是力量，大道三千，殊途同歸，最後的終點都是破碎虛空，超越天道！
而關仲義則幹澀的咽了咽口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
片刻過後，郭翔楓才苦笑道：“難怪尊者說，在相同的境界下，以武入道的修士遠比普通修士要強大得多。我們以前都太小看江湖中人了，他們之中亦有強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