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樂起,舞姬於堂中翩翩起舞,眾人顯然已經忘記了剛剛發生的那不悅一幕。隻有身旁的慕寧跟小包子,一直在激烈爭論著,五皇姐和司徒夜伶究竟誰摔得更難看些。再看看坐在右邊的雪夜哥哥,鈴鐺有些傲嬌地問他,為何不站出來幫自己跟宋媽媽說句話。
誰知,雪夜隻是淡淡地說,輪不到我。這話鈴鐺實在琢磨不透,這種事,不是應當做哥哥的第一個先出頭才對,他這實在太不仗義了。在鈴鐺聲討埋怨下,雪夜隻好求饒,她這才作罷。
酒宴過半,王爺又盛情邀請在座女賓為眾位賓朋獻藝助興,公主瀛心跟司徒夜伶當然也不會放過這麼一個炫耀本領的大好機會。隻見司徒端坐在堂中撫琴,瀛心則引吭高歌,兩位璧人一唱一彈,配合十分默契。引得眾人紛紛嘖嘖讚歎,這簡直是人間難得一見的美景。曲畢,鈴鐺也跟著大家附和著呼喊再來一曲,心想,不花錢還能聽小曲兒,何樂而不為呢。
本來也是相安無事,誰料想,那瀛心本該謝禮回座,卻偏偏走到王爺麵前說:“皇叔,幾次府上夜宴,卻從未有幸見識到我未來四皇嫂的才藝。何不如趁此良機,讓她為大家助助興呀?”
瀛心是想要找個機會,羞辱雪凝一番。論琴藝,當今世上,恐怕也沒人能及那司徒夜伶,論歌喉,她也是極有信心,不會有人比自己的歌聲更悠揚動人。而女人的直覺也告訴她,這個雪凝乃將門出身,粗俗不堪,並非外界傳聞那般優雅端莊,算不得什麼千金閨秀。如此上不了台麵的女人,讓她在眾人麵前出出洋相,也算給自己出口惡氣。
“是呀,素聞永定傅侯千金琴藝決絕,小女也想向其討教一二。”司徒夜伶也陰陽怪氣地附和道。
那胖王爺對這個提議大加讚賞,連連拍手稱妙。堂下眾人也紛紛起哄,誰也不再理會其實那是公主想要報複雪凝的小伎倆。大家也是好奇,究竟這位傅家小姐究竟是有何等賢秀。
沒想到她能來這麼一手,這可難為鈴鐺了。她一臉悲催地望著雪夜,朝她擠眉弄眼了一番。雪夜馬上幫她解圍:
“王爺,吾妹才疏學淺,不足一獻。更何況——”雪夜剛想說,今日吾妹身體欠安之類的,卻馬上被王爺打斷:
“哎——雪凝今天身體安泰,下午她還跟祈歆出府遊玩兒。”王爺是一張巧嘴,好像知道這次雪夜又要以患病為由為她擋駕。他又看向蕭祈歆詢問說,“祈歆,是不是啊?”
鈴鐺轉頭看向祈歆,眼神滿是哀求地輕輕搖頭,心裏碎碎念叨,“快說不是啊,快撒個謊啊,快說我偶感風寒啊——”她也不想,這大都自入夏以來,就沒下過一場雨,一直是燥熱難耐,何來風寒之機呢。
祈歆也看到對麵正朝她不停使著眼色的鈴鐺,可他卻輕輕笑了笑,不予理會。想起那日城隍廟會,那個撅著小嘴兒等自己親吻的黢黑小臉兒,那一刻,他就知道,她很特別。現在,祈歆是比旁人還要好奇,她還會有什麼讓人意外的本事。
所以,他回應王爺道:“是,皇叔。”
這下,鈴鐺完全懵了。連祈歆都不幫自己,這可如何是好。再看看雪夜哥哥,已經無能為力地垂下頭去。心裏不停地叫苦,雪凝姐姐,你快回來吧!
“未來四嫂,請吧——”
瀛心看到她窘迫的神情,心中暗爽。鈴鐺無奈,隻能在眾人的高聲催促下,慢慢起身。那動作簡直比蝸牛還慢。
她心裏叫苦不迭,讓我彈琴?還是算了吧,我寧可把那十個手指頭斬斷。唱歌?如果我唱歌好聽的話,我還擺什麼比武擂台掙錢呀。吟詩作對?嗬嗬——如果六個字能作詩,那我就寫首‘雪夜鈴鐺淫賊’吧。可自己除了一身易容千手的本領,實在是什麼都不會呀。
他呲牙咧嘴地朝王爺笑著,那表情很是難看,打算同王爺商量道:
“王爺,這彈琴唱歌的功夫,我是比不了公主跟司徒小姐的,在下甘拜下風,咱們,能不能——改天,讓我再練習練習——”
“那詩詞歌賦,你隨便挑一樣,跳個舞什麼的,都可以——就今天,你隨便挑個拿手的!”王爺不依不饒,他打的算盤是,眼看聖上壽辰就要到了,必定會為她跟四皇子訂下婚期,到時候一個當叔叔的,就不好再纏著侄兒媳婦為大家獻藝了。所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我——我也——沒什麼拿手的——”鈴鐺支支吾吾,心想,一咬牙一跺腳,大不了我裝心髒病複發之類的,不管了,拚了。
而就在這時,一旁的慕寧卻拍著腦袋,似乎想起什麼拍手大喊道:“我知道,四嫂她會跳舞,我見過,跳得可好看了!”
鈴鐺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在開玩笑麼,那天你看到的是老娘在打拳好麼——難不成要老娘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所謂的大雅之堂上,耍一套猴拳給你們欣賞麼?
她怨恨地瞪了一眼慕寧,而慕寧顯然並不了解那隱藏於她眼神中的濃濃殺氣。就在鈴鐺想要開口拒絕的時候,她竟然發現了另一件讓她徹底崩潰的事情。
就在她想再找個借口回絕王爺的時候,不經意間,她竟瞄到,那個天煞孤星——蘇鷺北,竟然拿著一個東西在左右搖晃。定睛一看,那不是她的鈴鐺麼,不是她認祖歸宗的唯一信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