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鈴鐺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依然身處於雪凝在王府的香閣之中。宿醉過後,頭疼欲裂,胃中也有些許灼燒之感。她敲了敲自己的頭,卻恍惚間想起昨夜那撩人場景,不禁伸手去摸自己的嘴唇,那分甜膩之感,依然縈繞於心。
究竟是夢是真,她不得而知。不過就算是黃粱一夢,清醒之餘,她也為自己那主動投懷的舉動而感到些許羞愧。想起自己那輕佻的行為,鈴鐺不禁捂起臉頰,雙腳不停地在被子裏左蹬右踹起來。
“這要是被雪凝姐姐知道,我竟背著她,對她未來的夫婿做出如此輕薄的舉動,她會不會很傷心呢?”
想到這裏,鈴鐺使勁地甩了自己一個巴掌,隨著那聲脆響,臉上是一陣火辣辣的疼,這讓她又清醒了些。
她又在心裏為自己找了一萬種理由跟借口,那畢竟是她醉酒後的行為,不能作數。想來,自己是在替雪凝姐姐與那四皇子相處,當然不是出於自己本心的。想到這,鈴鐺心裏多少寬慰了些。
“小姐,您醒了。”宋媽媽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進來,手上還端著一個湯碗。“這是醒酒湯,您快用了吧。”說著,將那個湯碗遞到鈴鐺麵前。
“哦。”
不同以往,鈴鐺今天甚是乖巧,她聽話地將那碗湯喝得精光,這讓宋媽媽多少有些意外。不過轉念一想,多半又是她闖了什麼禍,才會這般聽話。
“小姐,四殿下已經在花園恭候您多時了。”
鈴鐺喝了一半,聞言差點嗆到。
“什麼——他怎麼又來了。”鈴鐺小聲嘟囔著,想起昨夜那似夢似幻的場景,不禁又是一陣羞愧。她本來已經盤算好,先躲上他幾天的。這次,鈴鐺沒有著急去梳洗,而是向宋媽媽打聽道:
“雪夜哥哥呢,他出去了沒?”
宋媽媽搖搖頭,有些無奈地回答,“少爺還沒起來,昨夜他也跟你一樣,喝太多了。”
這下,鈴鐺連那根救命稻草也沒了。於是猶豫著起身,在宋媽媽的協助下,慢吞吞地將衣服穿好。
也不知是何緣故,宋媽媽這次竟知趣地並未跟來。鈴鐺倒有些無助,萬一一會兒見了祈歆,他嘲笑自己怎麼辦,萬一他問起昨夜之事,自己又如何強裝不曉得究竟發生什麼事情呢。思來想去,腳下竟是舉步艱難。
不過當她見到祈歆後,就徹底打消了顧慮。對於昨夜之事,祈歆隻字未提,而且顯然也是剛剛酒醒,並不記得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某一瞬,鈴鐺會想,也許昨夜的那般溫存,其實真的是莊周曉夢,是自己的一場春夢而已。想到這,她又不禁羞紅了臉頰,不過心裏的負罪感便變輕了許多。
“你醒了。”
夨桐樹下,祈歆笑如春風。
“你也很早,昨天,你跟雪夜哥哥,可是拚了個魚死網破呀。”鈴鐺這措辭實在讓人無語。
祈歆也不在意,隻淡然說道,“頭一次在王府住下,有些不習慣,所以早早便醒了。”
鈴鐺垂下頭,不敢答話。心想昨夜之事八成是真的,否則就憑她那醉貓般的腳力,怎麼那麼快就爬到了祈歆的府上。
“我們出去走走吧?”祈歆見她也不說話,便提議到。
“好。”
鈴鐺點頭應允。
兩人很默契地沒有登上馬車,而是肩並著肩,漫步走在大都的街頭。祈歆覺得今天的雪凝竟一反常態,變得十分安靜,心裏倒是疑惑不解。不過想起昨夜,她也是喝了酒的,大概是有些不舒服,便開口道:
“雪凝,原來你也是海量。”
鈴鐺皺起眉頭,表情似有尷尬。
祈歆見她聽了自己說的話,有些不好意思,於是替她圓場說,“永定毗鄰北疆之境,天氣大多寒涼,男女老少多喜飲酒禦寒,也是正常。”
“嘿嘿——”鈴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我平時也不經常喝的,昨天是例外,例外。”
“你胃一定很不舒服,要不,我們去買些山藥糕來吃,好不?”
“好呀!”一聽到山藥糕,一直不怎麼言語的鈴鐺一下子興奮了起來,覺得眼前的祈歆的確很會疼人。
走了幾條街巷,兩人便來到了一處賣糕子的小攤前。祈歆叮囑老板,隻裝棗泥兒餡兒的。老板撓撓頭說,棗泥兒餡兒的還沒好,所以要等等。鈴鐺跳著腳地盯著熱鍋,全然不顧這盛夏裏的當頭烈日。
“你在這等我一下。”
“你去哪兒?”
祈歆並未回答,而是朝遠處的商鋪走去。鈴鐺覺得莫名其妙,又轉頭開始關注眼前的山藥鍋子。不一會兒,本該是烈日炎炎,可鈴鐺頭上卻多了一方陰涼。她抬頭一瞧,原來是頭頂上,多了一把青綠色的油紙傘。側頭發現,是祈歆正一手為她撐起了油紙傘。
鈴鐺朝她甜甜一笑道,“人家都說,如果在晴天白日裏買傘,那老天就會下雨。”
“那正好,大都今年雨水甚少,希望借你吉言,老天恩賜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