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董父董母便又尋了做生意的借口出門去,絕口不提董卓即將來訪的事情,將這個爛攤子理所應當地甩給了董素雪和夏淮知處理。
夏淮知目送著養父母乘坐的馬車遠去,回頭望了望董素雪閨房的方向,不覺歎了口氣。一會兒董素雪起來之後,知道了這件事,大發雷霆估計也是在所難免的了。
昨晚董父得知了董卓要來訪的事情之後,當即拍桌大怒道:“這個逆賊也有臉整日在城中‘巡邏’?!還要來我宅中,叫我好生準備……嗬,與這等逆賊同姓簡直就是我的恥辱!”
看著董母柔聲細語地安慰董父,夏淮知隻是默默地抿了一口湯,一言不發。此後董父一直陰沉著臉,宅中任誰也不敢多說一句話,氣氛極其沉悶,一場晚飯吃得也格外壓抑。
現在董父出門去了,宅中的仆人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當然夏淮知也是如此。隻不過當下令她發愁的是,怎麼跟董素雪說這件事情。
她轉身,正想回房思考思考再去找董素雪,怎料董素雪竟然已經站在了她身後,揉著太陽穴,一幅苦苦思索的樣子:“這也是夠可以……讓我怎麼辦啊……”
畢竟一年多前司馬防父子三人來訪時同樣的情況已經能夠讓董素雪火冒三丈了,這次董素雪的反應倒是平靜得讓夏淮知奇怪。
似乎是注意到了夏淮知目光中的驚詫,董素雪放下手,撇了撇嘴,淡淡地解釋道:“別那樣看著我,我也是想活著回到現代。”
夏淮知目光一凜,果然董素雪也是看出來了。當時單是在飯桌上看董父的反應,她就明白董父已經離成為董卓的眼中釘不遠了。家纏萬貫,在亂世中並不是什麼好事。
何況,董素雪比她更會察言觀色。
“我明白。”夏淮知深吸一口氣,繞過董素雪向廳堂走去,留給董素雪一句話,“如今也隻能好好布置了,我去安排一下。”
“阿箬的表妹,果然不笨。”不知為何,董素雪的聲音在這一片寂靜中顯得格外突兀,“雖然你不如她,但是,你應該明白,我不隻是為了活命。”
不隻是為了活命……嗎?夏淮知腳步一頓,然後輕輕地笑了笑,“嗯”了一聲,神態自若地繼續向前走去。
——“我記得與我定下娃娃親的那位公子,叫——呂布。”
她怎麼會忘了呢,那天董素雪就是用這句話,笑吟吟把司馬防司馬朗二人嗆得啞口無言的啊。所以說,董素雪這是……為了呂布吧……
眼見得午時是一點一點地近了,夏淮知坐在閨房之中,腦中不斷排練著一會兒見了董卓該怎麼圓那晚險些被發現的事情。畢竟她隻有這件淡青色的長裙最合身,董素雪那些華麗至極的衣裙她根本是接受不能。
突然,一位婢女匆匆闖入房中,上氣不接下氣地報道:“大小姐,董太師的軍隊快到……快到門口了!二小姐還在布置,大小姐您……”
“呼……”夏淮知長長地呼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是要來,就當考驗自己的隨機應變能力了。她起身向外走去,隨口叮囑婢女道:“讓素素趕緊布置妥當,我去門口盡量拖延一會兒。”
幾乎如同那夜一樣,隊列整齊的鐵甲馬兵,浩浩蕩蕩地向董宅行進,隻是不見那抹紅影。夏淮知雙手抱胸倚在門口,麵不改色地注視著這令街坊四鄰們驚恐得門戶禁閉的場景。
到了董宅門口,兩隊鐵甲馬兵向兩邊排開,一匹赤紅的馬兒從隊伍末尾緩緩向宅門口走來,馬背上的那位男子身著一副鐵甲,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光芒。
不知是不是陽光在作祟,他那一絲不亂的頭發竟是明顯的棕黃色,一雙虎目也是顯而易見的棕色,卻絲毫不影響他那似是不經意間透出的——殺氣。
他就是——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