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壽臣天津遇險始末(1 / 1)

郝壽臣天津遇險始末

1934年,天津春和戲院來北京單約郝壽臣去挑班唱戲,從11月9日至11日為期三天。戲碼有《荊柯傳》、《賽太歲》、《桃花村》和全本《捉放曹》。郝壽臣首創花臉挑班之先例,二牌老生是王少樓。

三天戲唱完後是11月12日(星期一)。這天正是孫中山先生的誕辰,學校放假。以前郝壽臣到天津,他弟弟郝銘隻接不送。這次因為培才小學放假,所以郝銘就送哥哥到車站。當時郝壽臣住惠中飯店。這天郝壽臣從飯店乘汽車到火車站,剛走下汽車,就過來一個人,上前一把抓住郝壽臣大衣的水獺領子,說:“你打我啦!我叫劉鳳山,當年給你跟包,你欠我工錢,你打我了!”郝壽臣摸不著頭腦,就說:“我哪兒認得你呀!”這時隻見站警背著槍走來走去,就像沒看見似的,根本不來管。送哥哥的郝銘原是國術家,他是1936年中國派往德國柏林參加奧林匹克的武術隊隊長。今天在車站看到這種情況,過去就掰那個人的手,邊走邊掰,可就是掰不開。他一急之下,劈麵朝那個人打了兩個耳光,那個人就坐在列車旁的站台上了。這時正好過來一個姓關的便衣巡警,他並不知道這件事是和站警事先串通的。他因平時喜愛郝壽臣的藝術,一見麵就問:“郝老板,怎麼啦?”郝壽臣把剛才的事情說了一遍。姓關的一聽就說:“您上車吧!”就這樣郝壽臣上了火車。不料此時,那個自稱叫劉鳳山的身下卻流出一大灘血來。郝壽臣雖然走了,但是郝銘和郝壽臣的一個跟包李玉海隻得留下來打官司。劉鳳山到醫院一檢查,才發現右臀部被匕首紮了五、六寸深。原來這是一起“做傷訛詐”案。官司打到河北省法院。雖然郝銘是培才小學校長,托人到法院申訴,說明這是流氓做傷訛詐,誣告好人,但也沒用,因為這是天津的“青幫”幹的。河北省的傳票到了北京法院,要拘捕郝壽臣。郝隻得花錢,把人打發走了,但是他也就不敢再演戲了。本來郝壽臣坎坷半生,對於粉墨生涯早已厭倦,這次遭受歹徒訛詐而又呼告無門,於是由此而產生了息影舞台的念頭,就對愛子郝德元說:“我到五十歲,《連環套》這出戲就是你的了。”這是1934年的事,郝壽臣已經四十八歲,離他打算隱退的年頭還差二年。

郝壽臣既不打算再演戲,楊小樓也就演不成了。可是這年年底,天津又來約楊、郝去演三天戲。這次由楊小樓出麵,通過他的外甥到天津疏通了關係,通過袁文會和一位姓孫的“青幫”頭子,來了結這件事。他們的條件是要郝壽臣負擔劉鳳山的醫藥費,約七百元。楊小樓說:“好!我攬起來了。”楊小樓心想,在天津唱完三場,再來一場“搭桌”戲就成了。這場“搭桌”戲,除去開銷,剩了不到八百元。那些頭頭看楊、郝都是正派人物,又進一步要求:“給孩子換換季吧?”意想就是說別讓劉鳳山別白挨這一攮子,至少也得讓他得點好處。郝壽臣也滿口答應:“好!我回去再唱一場《連環套》。”結果湊成一千元,這場官司才算了結啦!

這件事的背後究竟是誰唆使的,郝壽臣當時確實不知道,隻是估計可能因拒絕高慶奎來吉祥園增加夜場演出,影響慶盛社的收入,從而有人蓄意製造事端。果然事隔數年之後,在《立言畫刊》社長金達誌於兩益軒請程硯秋、尚小雲、荀慧生、馬連良、高慶奎和郝壽臣等名演員的一次宴會上,高慶奎親自對郝壽臣說明了真相:“二哥!那件事不是我幹的,是我們老二(慶盛社的二號成班老板,給高慶奎操琴的高聯奎)幹的!”郝壽臣隻能一笑置之。因為他深知社會上見利忘義的事多得很,何止一個“高老二”!但是這件事使郝壽臣對當時社會的黑暗更產生無限感慨。他對楊小樓說:“我到五十就退啦!我可不幫您了!”楊小樓卻說:“郝先生,您先別退。您幫我到六十歲,咱哥兒倆一齊退。”後來郝壽臣和兒子德元一核計:如果他五十歲就退,德元在大學才上了一年,一時難以負擔家庭生活,如果等到楊小樓六十歲,他也剛滿五十二歲,那時德元大學就畢業了,所以他還是答應了楊小樓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