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燕俠巧遇名師
早先,戲曲演員拜師學藝,不外兩種方式。一是把自己“寫”給師傅,學徒期間任打任罰家長都無權過問,歇業後還的“效力”數年,以便為師傅掙錢;二是設宴請客大造聲勢,約請社會名流、有關領導都來參加,以顯示“名師收高徒”的譜兒。
這兩條對趙燕俠來說都是不易做到的。“寫”給師傅吧,她是女孩子,家長不放心;設宴請客呢又家境貧困,負擔不起。而她卻又偏偏熱愛此道,為這件事曾使她長期苦於不得其門而入。
趙燕俠13歲那年,住家北平菜市口附近的西磚胡同,父親是京劇武生演員,她每天下午跟父親去珠市口開明戲院唱戲,步行路經虎仿橋時,總看見賣烤白薯的爐桶邊上坐著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等日落西山烤白薯收攤時,賣主就把未售完而剩餘下的幾塊白薯送給他吃。每當此時,他總是喜笑顏開,吃完白薯便自我陶醉地唱幾句京劇,而且唱得有板有眼,韻味兒十足。為此引起趙燕俠的好奇和注意。
一天,趙燕俠試探地問他:“老伯,您會唱京戲嗎?”他點點頭。又問:“我跟您學戲行嗎?”老人愣了片刻後回答道:“孩子,我唱了一輩子戲,早先與梅蘭芳同台當配角多年,也算是大紅大紫過一陣子,如今老了落得這個地步,你還要學這一行?”趙燕俠天真而執著地告訴他:“我喜歡這個職業。”並問老伯尊姓大名,老人告訴她,自己名叫諸茹香,是唱旦角的。燕俠一聽喜出望外,回家後立即將此事告訴了父母;父母一聽原來是久享盛名的諸先生,既同情又欣喜。第二天,經父親與諸茹香懇商後,諸慨然應允收趙燕俠為徒,並約定“窮師受窮徒”,既不寫“字據”也不宴賓朋,在趙燕俠家中吃頓便飯,就這樣,諸茹香成了趙燕俠的第一位恩師(開蒙老師)。拜師後,諸先生愛徒如子,傾囊相教,趙燕俠尊師如父,勤學苦練,終使諸茹香老人一生精修苦研、日積月累,從而形成和積累的藝術成就與經驗後繼有人,也使趙燕俠醍醐灌頂,從而為後來出名成家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程硯秋的一次廣播演講
作者:劉東升
京劇藝術大師程硯秋,品德高尚,愛憎分明,日本軍國主義侵華期間,他不畏強暴,大義凜然,崇高的民族氣節和愛國精神,在人民群眾中“不用雕頑石,有口皆成碑”。
1937年“盧溝橋事變”爆發後,日本侵略軍攻占了當時的北平(今北京),燒殺搶劫無所不為。對此,程硯秋怒火中燒,憤然息影舞台,閉戶不出,遇有文藝界舉辦的各種“茶會”、“酒會”、“聯歡會”、“交誼會”等請他參加時,他先問有無日本人到會,如果是日本侵略者出麵主持或參與的場合,他一概拒不出席。為此日偽當局對他懷恨在心,下令當時的廣播電台,不許播放程硯秋的唱片,妄圖使其屈服,然程硯秋卻泰然處之,若無其事。
社會上廣大“程迷”因為長期看不到程硯秋的演出,也聽不到程硯秋的唱段而紛紛致函,向有關部門提出呼籲。此時,上海"蓓開唱片公司"為了滿足群眾要求(也是為了賺錢),決定灌製六張程派唱片,特派人來京與程硯秋商量。程當即表示:“貴公司如果是中國人主事,程某決不厚索,酬金聽便。要是日本人開辦的公司,給多少錢我也不灌。”寥寥數語,充分表現了他對侵華日軍的憤恨與仇視。直到1945年日本帝國主義宣布無條件投降後,他才重新由京郊青龍橋回到城內,重新恢複了世人關注的程派藝術粉墨生涯。
程硯秋恢複演出的消息傳開後,頓時轟動九城,很多“程迷”紛紛致函電台呼籲,希望能先請程先生談談這幾年的生活情況。為饗眾望,當時北平廣播電台特請程硯秋作了一次廣播演講。演講一開始,程硯秋首先憤怒控訴了日本帝國主義,在我國廣大城鄉犯下的滔天罪行,他以自己耳聞目睹鐵一般的事實,揭露了嗜殺成性的侵略者,在光天化日之下所進行的各種滅絕人性的罪惡活動。然後曆述了自己棄藝從農的動機和經過。他說,“日本侵略軍占領北平後,強迫梨園公會組織義演,讓為他們捐獻飛機,叫我們中國人為其唱戲,得來錢他們拿去買飛機炸彈,再來殺害我們的同胞,這是多麼殘忍的手段!我作為一個中國人,得有良心,絕不能做這種助紂為虐的事,不能讓他們屠殺自己的同胞,所以拒不參加義演。為此他們更加懷恨我,不許電台播放我的唱片,又千方百計妄圖暗算我……”說得慷慨激昂,義憤填膺,聽眾無不為之感慨和為之動容!時至今日,雖星移鬥轉數十年,然當時的講演卻依然言猶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