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朗星稀。
在黃崢等人藏匿休息的石山山頂，一處較為隱蔽的地方，地麵上有用石塊壘砌起火塘，裏麵燃著木炭，無火無煙又讓周圍暖烘烘的驅散夜的涼意。風無向裹著一張毛絨毯子，坐在火塘邊烤著火。接下來的兩個時辰，他在此負責值夜。
夜空下的亂山區，格外靜謐。皎潔月光中，高低起伏的嶙峋怪石讓這裏像未知異域一般透著神秘。
風無向之前休息的很好，現在毫無困意。他注意著四周的動靜，傾聽蟲鳴和偶爾夜鳥的啼叫，這一片區域實在是太幽靜了。
風無向聽得倦了，打了個嗬欠伸了個長長的懶腰。
忽然，在他身後幾丈外有一道黑影閃動。那裏有幾塊一人高的岩石，隱藏行蹤不是問題。那黑影靜如狸貓，踮著腳步盯著風無向的背躡手躡腳摸過來。他的呼吸極輕，輕到微不可聞。他的動作很敏捷，像一隻在狩獵的豹子。
一丈，兩丈，三丈……
那影子無聲無息摸到風無向身後一丈五六的地方，緩緩抬起了手。
“你覺著這麼好玩嗎？”風無向忽然懶懶說道。
那黑影動作一滯，放下手，晃悠悠走過來，和風無向對坐。來得正是黃崢，他本想嚇風無向一下，卻被識破了。
“你不拆穿我還好，沒想到你這麼謹慎哪，對了，你什麼時候發現的我？”黃崢奇道。
風無向望他一眼，搓搓手。
“我又沒有老朽，背對著我不出聲我就不知道是你嗎？你在石頭後麵一出來，我就嗅到你的氣味，還想嚇唬我？”
“你長的是狗鼻子嗎？”黃崢笑道，“別人聽聲辯位，你靠鼻子就行？我怎麼就不信。你見到我連驚訝都沒有，看來早知道是我不是別人了。老實說，你是不是看著我了。”
“我背後又沒長眼睛。”風無向搖搖頭，懶洋洋道，“就你身上有股女人香，還有你自己的汗臭。那張毯子暖和吧，你蓋了那麼久？”
風無向的解釋讓黃崢有些詫異，他愣愣地聞了聞自己，喃喃道，“是嗎，我怎麼沒聞到？”
“這不是重點。”風無向往火塘裏加了些炭，又用木棍撥了撥，“大晚上不睡覺你去那兒做什麼？”
“修煉唄。”黃崢一聲苦笑，“我天生患有不修煉睡不好覺的毛病，你信嗎？”
那有什麼不信的，隻是勤勉上進罷了。不過風無向仔細端詳端詳黃崢，怎麼也不相信他是那種人。果然人不可貌相啊，風無向心有感慨。
“這麼好的月色，你就自己在那邊修煉了一個時辰？”風無向向身後望了眼，才轉過來對黃崢道，“也不和誰來賞賞月？”
“和誰？”黃崢奇道。
“譬如給你送湯的，又譬如給你蓋毛毯的。”風無向似笑非笑，撥弄著火，“都是好姑娘，其實我挺擔心你會把這兩個關懷弄混了，那對另一個豈不是不公平。”
黃崢一愣，訕訕一笑。
回想當時在洞穴，一口氣喝完肉湯，褚月眼神溫柔又關切，提起絲帕情不自禁要替自己擦拭嘴角，還真讓黃崢嚇了一跳。不過隨後，他就被迎麵飛來的梨子正中鼻子。姚月璃十二分抱歉遠遠對他說，“不好意思，我本來想丟進你懷裏，扔的高了。”
那一刻，黃崢忽然很尷尬，想解釋一下。可惜姚月璃卻拉上褚月，去給旁人送湯了。
“不知道你說的什麼。”黃崢訕訕一笑，起身道，“那麼風兄，你就在這兒對影賞月好了，我就不陪你了。”
風無向目送黃崢從一側岩壁下去，衝著他的背影笑著搖搖頭。好事成雙，有時候未必就是好事啊。
黃崢走後，山頂再次恢複寧靜，隻火塘裏偶爾發出的劈啪聲，讓夜更顯清寂。
待久了，風無向也有些困倦，幹脆合上眼假寐。
月光潮，亂石拍岸，這片區域迭起的亂山如波濤。
說實話，這種圓月夜是不適合夜行的，因為月光下一覽無遺。不過，作為曾經的霸主，即便是瞎了眼，黑猿還是能悄無聲息的摸過來。距此山幾十丈外，在裂開的地縫陰影中，黑猿緩緩移動。它失去了雙目，憑借著嗅覺和感知追尋到了這裏。這裏還殘存著一絲氣味，人類的氣味，其中一股味道卻讓黑猿刻骨銘心。
現在的黑猿無比疲憊，身上又添了許多傷。
那個叫許若風的聚氣境高手在和它廝打前也被消耗得相當嚴重，又在它偷襲中受了傷，這才讓它有機可乘。打到後來，許若風和它幾乎同時收手後撤。雙方都知道，再這麼下去很可能同歸於盡。
黑猿恨的是黃崢，要死也不想死在那裏。而許若風，更是一丁點想拚命的意思都沒有。所以，當雙方覺察到對方的情緒，他們幾乎沒有遲疑就同時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