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劉立誌隨著車傳勝一行回高鬆縣,路上,劉立誌和縣政府辦公室主任徐海坐到了一起,雖然在業務上劉立誌和徐海基本上沒什麼交集,但劉立誌要進車傳勝辦公室,首先要過的就是徐海這一關,即便是車傳勝主動要見劉立誌,為了低調起見,劉立誌也是先通過辦公室主任的允許,雖然這看上去隻是個過場,但在官場,很多過場明知道是多餘的,那還是要去走,這不是程序問題,而是代表著對某個人的尊重問題,另外車傳勝但凡有什麼活動,徐海也都緊跟其後,逢劉立誌參加,兩人便閑聊幾句,一來二去,也是半熟不熟的程度。
這次兩個人坐到一塊,徐海顯得有些主動,跟劉立誌聊了一路,問長問短,家裏幾口人,父母啥工作,幾個兄弟姐們等等這些根本就不著邊的話題讓劉立誌有些納悶,畢竟在他的印象中,這個體型精瘦,不到四十歲的徐海是一個精明能幹,極其穩重的人,從來不多說一句話,今天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有毛病,聊起來沒完沒了,劉立誌開始還以為是因為車傳勝要把自己安在徐海手下,人家當領導的多了解了解,也算是正常,但後來他才知道事情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到了高鬆縣,劉立誌本打算直接回鬆林鎮,卻被徐海給叫住了。
徐海把劉立誌叫到他的辦公室,這個間辦公室劉立誌來過多次,所以也不陌生,隻是之前每次來都沒坐過,這次卻被徐海賜了座。
沒等劉立誌說話,徐主任便笑嗬嗬的問:“立誌啊,你來咱高鬆有半年了吧?”一邊說著,一邊拿紙杯打算給他倒水。
劉立誌趕緊起身,心想,哪能讓主任給自己倒水喝,這可是自己未來的頂頭上司,想著,一邊回答的徐海的話,一邊很自然的接過水杯。
“恩,差不多了,再過十幾天就半年了。”
徐海也沒客氣,任憑他自己倒。
“那你對咱高鬆縣的印象如何啊?”徐海繼續問。
劉立誌端著水重新坐回到沙發,欠著屁股,不敢把後背靠在沙發背上,心想,哦,明白了,原來是你想替車縣長了解一下我的意見啊,我當然願意了,我來基層不就是為了留下麼,暫且不說市裏跟縣裏有啥區別,單單這種工作氛圍就差的十萬八千裏了,我在市裏誰重視過?不是這個領導打壓,就是那個領導欺負的,在這裏可就不同了,不說我做了多大的貢獻,起碼能在領導眼裏檔個事,這輩子也算是沒白活了。
心裏這麼想,嘴裏卻不能這麼說,劉立誌明白,跟車傳勝談話和跟徐海談話那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環境,車傳勝是縣長,屬於決策層,跟他說話隻能是嗯嗯恩,對對對,是是是,但跟徐海說話就可以敞開心扉,有啥說啥,但這種敞開也不能是為所欲為,也需要說話的藝術在裏麵,難得糊塗嘛!
劉立誌笑了笑,說:“徐主任,您這是明知故問啊,雖然我來的時間不長,對高鬆的了解也不全,但我能從咱領導的身上看到高鬆發展的希望,而且我也很喜歡這種工作氛圍。”
說完,劉立誌都覺得有些可笑,這話說的也太官場了,但他不這麼說不行,畢竟這是第一次跟徐海鄭重其事的談話,以後混熟了,可以言簡意賅,舍去那些套話,現在不行。
徐海聽完輕輕一笑,漏出幾顆白牙,說:“立誌啊,你跟我就別整那些沒用的了,我就問你一句話,想不想留在高鬆?”
“想!”劉立誌也不客氣,單蹦一個字。
“這不就得了,說個話這個費勁!”徐海自己嘟囔了一句。
“嘿嘿!”劉立誌傻笑了一聲。
徐海是軍人出身,專業以後在縣政府辦公室打雜,之所以能一步一步走到主任的位置,恰恰是他身上具備的那種軍人雷厲風行的素質,不管是辦事,還是說話,都不喜歡拖泥帶水,今天跟劉立誌的談話時車傳勝刻意安排的,其實就是為了聽聽劉立誌的意見,車傳勝心細,他擔心各方都打好招呼,劉立誌本人不樂意,也白搭,而他自己去問又不妥,才給徐海交代了這個任務,徐海也知道劉立誌是聰明人,所以也沒拐彎抹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