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妙惠好女不嫁二夫(1 / 3)

李妙惠好女不嫁二夫

俗話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所以都隻說美滿姻緣是郎才女貌,女子似乎是花瓶,好看就行,有無內才並不重要,有才還恐失德。其實,一個滿腹經綸的才郎,倘若天天陪著一個白癡美女,幸福又有何可言?因而,最美滿的婚姻,應是郎才女貌加女才郎貌。

才能相知相滿,和諧歡洽。李妙惠與盧雲程的婚姻就是如此美妙的一例,而最終的美滿,還靠了李妙惠的忠貞賢德。

李妙惠是揚州城裏名傳一時的美貌才女。少女時,便能寫一手極雅致圓熟的詩文,常被當地文人們傳抄吟誦。而她不在詩上署名,大多數人隻知其詩,不識其人。李妙惠不慕權貴愛才學,拒絕了許多貴族公子的求親,十六歲時嫁給了家境不豐的同鄉折桂郎盧雲程。

何謂折桂郎?當時的折桂郎就是指舉人。因為明代鄉試在秋天進行,考中者由秀才升為舉人,同窗或親友多喜折桂花枝做成桂冠,送與新中的舉人,以示慶祝。由此人們稱為舉人折桂郎。盧雲程年少才俊,不到二十歲就成了折桂郎,在當地頗有才名。

一對才貌雙備的男女結成了伉儷,清貧的日子過得甜甜蜜蜜。兩人常常同坐燈下,詩文酬唱,一比高低。他們最喜歡的遊戲就是相競作詩,先出題限韻;然後分頭思索覓句,看誰出得快、出得好。經常是妙惠贏了,而好則難以評判,實際上妙惠的詩句在清新自然上要稍勝一酬。可身為折桂郎的盧雲程不肯認輸,隻評說是各有千秋。李妙惠曾感慨地說:“女子若能赴考,妾怕也早已成為折桂郎!”盧雲程深以為然,連連稱是。

盧雲程有一同窗好友王義真,與同科折桂,交往頗深。王義真經常到盧家與雲程切磋詩文,彼此熟悉而不拘禮,對對方詩文的品評,不論優劣,都能直抒胸臆,毫無顧忌。

一次雲程與妙惠又為誰的詩好各執一端,爭議起來,恰好第二天王義真來訪,盧雲程故意拿出一首妻子妙惠的詩給好友評析,當然他打著的是自己的名義。這是一首名為“曉妝”的五言詩:

啼鳥驚眠罷,房櫳曙色開;

鳳釵金作鏤,鸞鏡玉為台。

妝似臨池出,人疑向月來;

自憐方未已,欲去複徘徊。

王義真看後,不由得拍手稱絕,歎賞不已,誇道:“盧兄描繪閨人曉妝情景,如此呼之欲出,觀察之細,詩意之妙,實在令人佩服得很啊!”盧雲程聽後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愧顏,但很快又掩飾過去,他此時不便挑明此詩非己所作,接著又拿出幾首自己寫的詩,遞給好友。王義真—一看過,評論說:“這些比‘曉妝”詩差得遠了!”盧雲程悶悶不樂,卻又作不得聲。

夏去秋臨,幾場斜風細雨過後,天氣變得涼爽宜人。這天傍晚時分,雨收雲散,西方露出醉紅的夕陽,雲程與妙惠雙雙憑欄遠眺,欣賞著瑰麗清新的風景。觸景生思,妙惠吟了一首“遠山”詩:

秋水一泓碧,殘霞幾縷紅;

水窮霞盡處,隱約兩三峰。

用詞簡煉,詩意不俗,確實很見功夫,雲程不由得十分佩服。他又起想當初好友王義真品詩一事,不免心裏有些酸溜溜的,因而吟出一首如此這般的七言絕句:

遠山句好畫難成,柳眼才多總是情;

他日衰顏人不識,倚爐空聽鷓鴣聲。

他的詩竟然直逼妻子而來,譏笑她今日雖然貌美才高。頗為得意,他日難免人老珠黃,倚爐哀歎。紅顏女子本是最忌諱人提起暮年衰老之事,叫人徒增傷心。盧雲程這樣數落妻子,實是不該。幸虧妙惠心寬意慈,她知道丈夫這樣說隻為了吃自己的醋,並無中傷惡意,也就一笑了之。雖然小夫妻倆常為吟詩之事嗑嗑碰碰,可都隻是表麵上的矛盾,雲程心中實是十分佩服妻子,妙惠也很能理解丈夫,所以越爭情愛彌篤,成為知心知意的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