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1)
上小學的時候,最喜歡上作文課。
因為總覺得在寫作文的時候很快樂,沒有人會打擾自己。因為那個時候的世界是我現在,乃至一生所向往的。
內心的平靜的世界。
許多人因此而追逐,許多人因此而放棄。
心理學家再偉大也看不見人的活著的怦怦跳動的心,看不見人們拚命硬藏在心裏的東西。所以有的時候,秘密可能會永遠成為秘密。
現在是2008年12月24日晚。平安之夜。
窗外的風停了,四周平靜得令人生疑。人們似乎聽慣了風呼嘯的聲音,這下風停了,似有些不自在了。
深圳的平安夜沒有雪,現在居然還沒有風了。這實在是令人失望。
黑壓壓的烏雲聚集在天空,包圍了整個平安之夜,這樣的夜晚,竟會讓我覺得再也,再也不會有光明了。
千萬,不要下雨。
這是我的,平安夜的願望。
(2)
“也就是說,當初你離開是因為落英?”列雨盯著闖進病房有十幾個鍾頭的落冬,麵無表情地問著站在她麵前的落冬。
現場的氣氛很壓抑。雖然我當初也恨過落冬,但我認為既然他回來了,還是可以原諒的吧。蒲林靜靜靠著枕頭躺著,看著列雨嚴肅的審問他。米炫則坐在我身邊,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們。
“對,她和我媽她們串通好要我我和一個我不喜歡的女孩子訂婚,你說怎麼可能。”落冬看到列雨眼睛裏的冷漠明顯但了許多,於是他大著膽子朝前走了一步,用一種很深沉,很有磁性的聲音說:“能原諒我的不辭而別嗎?”
我轉過頭,不想再看下去了,太肥皂了。而且我知道,列雨如果要原諒落冬,肯定會先海扁他一頓,對,這是她的性格。
“啊——列雨,你下手怎麼這麼重!”
“你這個混蛋!離開這麼久也不說一聲,你什麼意思,我打死你!”
“喂!你下手也不能這麼重啊!”
……
“安靜!這裏是病房,病人需要安靜!”一名護士衝進來,氣衝衝的朝我們這群人喊著。當看到我們安靜下來後,她走進來,在床頭放下一份白色的單子就出去了。
“列雨,我肚子有點餓了,麻煩你去幫我買點吃的好嗎?”蒲林努力放出一個微笑,緩緩地說。
“哦好,那……走啊。”列雨拉著落冬,狠狠地拽了一下他。然後他們就一起走出去了。我說,這和好的速度還真快啊。
病房裏少了兩個人,清靜多了。蒲林看著他們走出去,然後將目光轉向我,說:“我想和你談談,好嗎?”
米炫不解的看了看我,什麼也沒說,轉身輕輕的走出了病房。
(3)
“小愛知道林清泉嗎?”她垂下眼簾,淡淡地說著。
我想了想,好像不認識吧,然後我才說:“不認識哦,但這個名字怎麼與我媽的名字那麼像,蒲林問這個幹什麼?”
突然有一聲雷聲卷入耳簾,嚇了我一跳。看來有一場大暴雨即將降臨。
“小愛要不先回家,我看好像要下雨了。”
我想也是,可是蒲林不是說要談談嗎?這才幾句話啊。我掃了一眼窗外,天空黑得嚇人。於是我關上窗戶拉上窗簾,將外界的雜音擋著了,這窗戶真好,隔音的呢。
“那我先回家啦,明天我再來,還有就是我會幫你請假的,你安心養病。”我說了幾句廢話,就慢慢向門口走去。
“小愛。”當我快要開門時,蒲林叫住了我。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她的聲音裏第一次出現了一絲恐懼。但我沒有回頭。
“以後你會遇到很多不可思議的事,很多很多,”她輕輕地說,“或許你覺得很迷惑,但是不要懷疑,如果可以,不要回來。”
“遇見蒲林,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議的事了。”
我轉過頭,努力擠出一個微笑,朝她點了點頭,然後走了出去。真的,我完全聽不懂。然後我看到了米炫。
他背靠著牆,閉著眼睛,手環繞在胸前。他全身上下,都隱隱散發著一種迷人的氣息,讓人不禁想靠近。
我輕輕坐到了他的身邊,他察覺到了:“小愛,你們聊完啦。”
“嗯。”我點了點頭。
“有什麼要跟我說嗎?”
我望著他,愣了愣,思緒一下子飛回了三年前的一個晚上。
(4)
晨初中學五樓音樂教室
米炫坐在鋼琴邊,雙手托腮看著正在彈奏著鋼琴曲的我。
“叮……”最後一個音符終了。我鬆開了踏著的踏板:“好聽嗎?”
“嗯,超級好聽。”他頓了頓,忽然間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可是小愛彈的鋼琴曲這麼好聽,為什麼清枳阿姨不讓你彈呢?”
“啊?”我合上鋼琴走到窗邊,沒有說話。此時的太陽已經沒有了刺眼的光芒,卻遠比閃耀著的時候美。我想,這大概是屬於世界的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