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右手再抬高一些,好的,要托住她的手腕,對……一二三……四……”Helen揮動著她的雙手打著拍子,“轉身的時候力度要更大一些,頭抬高,要往評委在二十多對選手中一眼就能看見你們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再過兩個月就要比賽了,是那個國內最高規格的舞台,我報的是業餘新星組別,所以競爭力相對於專業組會小很多,畢竟現在才跟舞伴配合。但列文非常用功,也學得非常快。
“好,跟一次音樂。”聽見這裏,我站得更直了些,緩緩滑出右腳尖,雙手輕柔的抬起做準備動作。列文站在我對麵,相距一米。他站著如同中世紀的騎士一般,白色的燈光打在他的側臉上,映出他那線條分明的輪廓上,兩頰出現了些許汗珠,散發著迷人的氣息,眼神仿佛是一把劍,堅毅地看向前方,好在我比他矮一截,受不到他眼神的影響。這樣英俊的舞伴,的確是不好找啊。
響起來的是一首我沒聽過的倫巴舞曲,節奏很緩慢,是依照:twothree,four,one的慢節奏。國標舞的比賽與其他舞蹈不同,它並不是事先選定一首舞曲,再跟著它練。國標舞的隨機性很強,有的時候隻有站在了舞台上才能知道接下來要跳的舞曲是怎樣的節奏。我也知道,在黑池中所使用的舞曲,全是現場演奏,音樂非常古樸,基本上不會有貴金屬的味道。這樣一來,對選手的要求就非常高了。黑池,使每一個國標舞者都向往的聖地。
側步,滑步,抬手,側轉身,旋轉……幾十種動作被完美的連成一氣完成,這讓我們感到非常自豪。
“完美!”Helen關掉了音樂,“休息一下。”
我抽出紙巾擦了擦臉旁的汗水,坐在了一旁的長凳上。“你不錯啊,才練兩天就能達到這種水平,真是塊舞蹈的料。”
他笑了笑,說:“沒辜負你的期望吧,以前接觸過這種舞種,所以不太困難。”
“難怪了。”
他稍一皺眉,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與我相關的事,語速加快了些說:“今早上聽列雨一直在抱怨呢。”
聽見“列雨”這個詞,我的注意力便飛速集中在了一起,很久都沒有見到她了。“抱怨什麼?”
“大概是你們的舍友,她不願意讓新舍友搬進去,還說要跟學校提什麼隻住兩個人的建議。”
提到舍友,我才猛地記起Helen所說的那位特長生,列雨會反對也是在意料之中,她向來就與重高裏頭的學生一樣認為特長生是一類獨特的生物,她從來不能理解像我這般在學習中不突出,選擇走興趣這條路的人。這可沒辦法,我從來就不愛學習。
(2)
“你不能進去,請再等等吧。”秀木伸手攔住了柳晨皓,她的雙手微微顫抖著,時間的確是帶走了她的青春與活力,但這位老人的眼神中依舊閃爍著堅定的信念,忠誠伴了她一輩子。
“請讓我進去吧,我隻是想……想陪陪她。”
秀木依舊是麵不改色,淡漠地說:“清枳小姐吩咐了,不能讓外人進去。再說了,你當初把我們蒲林小姐傷得可深啊,小姐或許還不願見你呢。”
柳晨皓沉默了,他抿了抿幹燥的嘴唇,看了看那用紙片封住了的玻璃窗口。蒲林,已經兩天了,我在窗外等你,你一定要好起來。
(3)
這是醫生宣告的蒲林生命有效期的最後一天,如果她還不醒來,就永遠不會再醒來了。
我睜開眼,望見窗外還是一片黑,但這顏色並不徹底,仿佛是上了黑色染料的紗布一般,曝露在陽光下,隻一捅,就好像會溢出無盡的光亮。
我突然很害怕,害怕我將要麵對的一切。
扭開床邊的台燈,一看鍾,淩晨兩點半。恐怕我是再睡不著了,這麼大的空間,實在讓人不好受。要是列雨在該多好,她是那種少見的能給人帶來安全感的女生。她好像是一位女超人,孜孜不倦地保護著身邊的人,她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讓我懂得了友誼的朋友。
這樣一想,我就有了勇氣拿起手機,在這個時間點撥通她的電話。
“嘟……嘟……”十幾聲討厭的“嘟”聲後,我那可愛的列雨終於掙紮著爬起來接了電話。也隻有我敢在這時候打她的電話了,我也是冒著必死的決心的。“你純心找死……”
“Stop!”我必須在她接下來的滔滔不絕的罵聲開始之前打斷她,“親愛的列雨非常抱歉這時候打擾了你的好夢不過請你耐心聽一分鍾不要講話好嗎……我沒有睡著,非常想你,要不你明天就搬進來吧,我一個人可真是無聊透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