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秋天,是古人最喜歡的季節,既可傷感,又可歡欣。沒有冷與熱的極端,處於最舒適的中間位置。而在深圳,除了各大店麵裏頭熱賣的大閘蟹,稍稍有些變化的端倪,再感覺不到什麼秋意了。每到周末依舊有大批大批的遊人湧往沙灘,在大海中暢遊。
哦,不對,翻開手機一看,已經是立冬了。
再過一個星期,就是每一年我最期待的時候——才藝大賽與國標舞錦標賽。這兩個大獎賽我已經連續參加了四年,今年算是第五年了。隻是今年,不會再像去年一樣被Helen推上台去演奏鋼琴曲吧。說的也是,在她看來我的音樂天賦遠比舞蹈才能好。莫非我真有什麼罕見的天份,我可從未受過專業的鋼琴培訓,僅在學校的鋼琴室中練習幾下,就是這樣淺薄的經曆,然而人們每次聽我彈琴都說我的水平上了八級,大概是哪位著名的鋼琴家吧,真是可笑。
列雨趕著回家陪爺爺,所以昨天最後一節課下後她就回去了,而念西本來就是一個很少回宿舍的人,像這種雙休日早就不知去哪了。這麼大的宿舍若是隻有我一人,肯定很無聊吧。
那麼……回家?
(2)
隨便提上一包行李便走上了公交,坐這一班車永遠都不必擔心睡過頭,因為目的地是終點站。看著沿途的風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唯有這條路,顯得如此陌生。以前回來,都是在想著快點到家,想吃到那美味的五彩拚盤。可是現在,我茫茫然不知前方是什麼,也沒有準確的方向,實在空虛。
下了車,車站距離家還有一段路程,我漫步走在小石子鋪砌的道路上,觀賞著這兩個月未見的風景,邊角的一簇杜鵑花怎麼還開得如此豔麗,現在明明立冬了啊。早上十點的太陽應該是這段路最熱鬧的時候,孩子們放假時都在這個時間在這裏聚集著玩耍,一大群一大群,有時候玩捉迷藏,抓人的遊戲,有時候玩木頭人。
而在這段石子路的盡頭,就是一棵古老的榕樹,它或許已經有幾十年的生命了,它總伸展著那龐大的身軀,為過往的人們留下一個陰涼的處所。這樹下,靜置著一個石板凳,那是這個小區裏最年長的梁爺爺的專屬位置,他最喜歡坐在這樹下,也不知到底是這樹在陪著他,還是他在陪著這棵樹。他總在樹下,對著過往的每一個人笑一笑,若見到認識的,定要興奮的眯起眼點點頭,晃一晃手中的拐杖,已表示對你的尊重。
孩子們吵吵鬧鬧的跑來跑去,完全把我這處在中間的人當作透明玻璃一般。今天玩的是以四字成語為基礎的抓人遊戲。耳邊充斥著他們跑來跑去的歡笑聲,以及某個要被抓到時的一聲“六六大順”之類的成語。果真是可愛的年紀。再往前望去,那石板凳上僅有幾點穿透過榕樹葉的陽光,星星點點,真像夢幻之景。這麼美好的時光,梁爺爺怎麼不來?或許是去走親訪友了吧。
我們三個人,也曾在這個美好的世界中流連,米炫、妞妞、我,我們三個。雖然隻是一段非常短暫的時光,但彌足珍貴。他們是我童年記憶中的唯一玩伴,沒有小學同學,好像那段時間是假象一樣,我僅能記住這兩個人。
而妞妞,也已經脫離了我們這個小小隊伍。
好不容易走到了家,原來還以為這裏頭的植物都要枯死了,畢竟兩個月沒有澆水了。卻見那紫蘇依舊容光煥發,挺立著身子,在微風中跳著華爾茲。石榴樹上的小石榴全部長成了大石榴,沉甸甸壓在枝頭,粉嫩粉嫩的果皮吸引著人們的目光,好像想說:我很甜,快來摘了我吧。
門前的兩幅對聯還是前年過年時爸媽貼的,紅紅的紙上布上了灰塵,暗淡了許多,全沒有喜慶的味道了。隻是托了陽光的福,照在門上顯得金燦燦,多了一點溫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