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傾思潮給曆史研究帶來的危害(1 / 2)

左傾思潮給曆史研究帶來的危害

一,學術研究與政治問題劃不清界限。曆史研究本來是學術問題,但在過去往往被搞成政治問題,這樣誰在政治上掌權或在學術界稱霸,誰就是勝利者,不給對方爭辯反駁的機會,在這方麵可能受了蘇聯的影響。40年代在蘇聯的生物學界出現了米丘林學派與摩爾根學派之爭。當時在蘇聯,以李森科為代表的生物學家把美國摩爾根學說看作資產階級的、反動的、荒謬的、為帝國主義服務的東西,大張撻伐。有人對李森科的專橫霸道,不尊重科學的狂妄態度提出異議時,就會受到大肆圍攻和人身攻擊,會受到迫害。李森科把一個學術問題硬當作政治問題來處理,依靠政治力量,粗暴地打擊持不同意見的學者,這根本是違反馬克思主義的。結果在蘇聯,摩爾根學派被壓下去了。但這不等於真理在李森科手裏,摩爾根學派在歐美各國得到充分發展,取得很大進步,而蘇聯的生物學卻大大落後了。

蘇聯生物學界這一幕醜劇直接影響到我國,在1957年反右運動中,上海生物學界也演了這樣的一幕。這種歪風也影響到史學界,在反右運動前夕,天津南開大學雷海宗教授因在課堂上講了中國沒有奴隸社會的話,在運動中被打成右派,被誣蔑為反馬克思主義的反動學術權威。在一些人的眼中,一切社會都必須經過五種社會發展階段,即原始社會、奴隸社會、封建社會、資本主義和社會主義(包括共產主義)社會,中國是一個有古老文明的大國更不可能沒有奴隸社會;誰主張中國無奴隸社會誰就是反馬克思主義,反馬克思主義就是反黨。這種荒謬邏輯把學術問題硬搞成政治問題。今天怎麼樣呢?主張一切民族必須經過五種社會形態的學者恐怕很少了,反之,主張中國沒有奴隸社會的人反而多起來了。歐洲日耳曼族、斯拉夫族等,都是從氏族社會直接進入封建社會的,這是恩格斯論證過、蘇聯學者也承認的。亞洲就更多了。有些人讀斯大林的《辯證唯物主義和曆史唯物主義》,把五種社會形態看作不管古今中外,一切國家都必須經過的教條,可是馬克思、恩格斯、列寧都沒有這樣的論點。我國古代有沒有奴隸社會,是值得研究的學術問題,現在還不忙下結論,更不應當扣帽子。學術問題的討論不用百家爭鳴的辦法去解決,卻用打棍子的辦法去壓服人,是徒勞的。孟子說:“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贍也。”這是真理,到今天還適用。

十年動亂期間,“四人幫”及其爪牙大搞影射史學,偽造儒法鬥爭史,大批特批孔子,一時鬧得烏煙瘴氣,天昏地暗。可是不久,“四人幫”倒台,陰霾盡掃,孔子並未被打倒,儒法鬥爭史成為笑柄。“四人幫”對正直的史學家大肆迫害,但並無損於這些學者們的日月之明,不過徹底暴露這些反動分子的醜惡嘴臉罷了。

二,把馬克思主義大師們的每一句話都看成絕對真理,甚至把他們神化,對他們隻有頂禮膜拜,不許有任何懷疑。正是由於這個原因,在史學界逐漸產生思想僵化現象。就是說,對馬克思主義大師的言論產生迷信和崇拜,把他們的每一句話(不是根本理論)都看作永遠正確、永不變動的絕對真理,好象曆史工作的任務隻是用曆史來證明他們的言論的永遠正確性,不許有懷疑或不同意見。這種想法和做法是和馬克思主義根本不相容的。這樣一來的結果,將使馬克思主義變成僵死的東西,就不可能再向前發展了。關於這個問題,在後麵裏還要談到。

三,極左思潮給曆史研究帶來的另一個危害,是借口“古為今用”,卻用古人的故事來影射當前的政治、社會,美其名曰為政治服務,實際上是搞影射史學。這種壞作風發展到“四人幫”而登峰造極。“古為今用”這個口號本來沒有錯,古代的曆史家,盡管他們沒有提出這個口號,但實際上是這樣做的。司馬光等編《資治通鑒》是最明顯的例子。他們編書的目的就是用古代史事來為宋代皇帝作戒鑒。但是他們不歪曲曆史,反之,他們力求曆史的真實,所以他們還作一部《通鑒考異》,對不同記載盡可能考辨其真偽。此外還用“臣光曰”的論讚方式表達他們對於曆史事件的看法。建國以後,“古為今用”這個口號被提出來了,但應用這個口號在曆史研究上卻產生不少問題。應用這個口號有一個不可缺少的前提條件,就是不能歪曲曆史。歪曲曆史就不能算古為今用,而是搞影射,搞影別就免不了歪曲曆史。翦伯讚曾說過,過去他為了反對蔣介石,也搞過影射,後來認識到這樣做不對,會歪曲曆史,就不再這樣做了。我們應當學習他的實事求是,不搞影射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