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蕭殺,流轉在城垛之間,發出嗚嗚的哀鳴。那是埋骨草原的將士在深淵中嚎哭,韃虜不除,忠魂長泣。
城上的將士們背靠背,手握刀柄,警覺地打著盹。月亮的光輝照在這些緊張,焦慮的臉上。李林笑圍著整座城池已經轉了三圈。
“指揮使大人,你已經轉了三圈了,還有一個時辰,天就要亮了,回去歇息一下吧!”鐵匠跟著他轉了半個晚上,疲憊不堪,上下眼皮直打架。
“鐵匠,你跟了我半夜,困了吧!先回去睡一覺,明天一大早來帳前聽令!”李林笑估摸著鐵匠是困了,讓他先回去休息。鐵匠憨厚地笑了笑,靠著城樓的牆磚美美地睡著了。
城上巡夜的士兵一隊隊穿梭往來。李林笑一招手,叫來一個頭目模樣的下級軍官。這軍官二十歲上下的年紀,微紅的皮膚,渾身上下透著股機靈。軍官見指揮使大人衝自己招手,緊走幾步,來到李林笑跟前。
李林笑憑樓遠眺,遠處傳來幾聲淒厲地狼嚎之聲。“不知大人找屬下,有什麼事?”年輕軍官行了個軍禮。
“你叫什麼名字,在這裏多久了?”李林笑道。
“屬下姓趙,名乾。十六歲來此戍邊。算算已經四年了。現在是個百戶!”
“嗯,四年的老將士,不容易呀!四年征戰,能活到現在就是奇跡!”
“托大人吉言,屬下命大。才能見到今日李大人的風采!”
“趙百戶,我最不喜歡下屬逢迎上司。你這個習慣以後要改改!”李林笑眉頭一皺,有些反感這人見麵就溜須拍馬。
“大人,屬下不敢。屬下隻是據實而言。大人年紀輕輕便能得到袁大人的提拔,做了一城主將。前途無量呀!”李林笑一擺手,有些厭煩。後悔為何叫他來問話。
“我問你,那將士手中拿的可是火繩槍!”李林笑指著一旁打盹的士卒手中的火器。
“回大人,確實是火繩槍。”趙乾被李林笑問的有些蒙。心道,李指揮使怎麼明知故問。他哪裏知道李林笑是真的不太清楚。
“既然有如此火器,為何不人手一把?”李林笑不解道。
“大人,主要是製作火器費事,耗費銀子。而且臨敵之時,每次要發射彈丸,都要將火繩點著,然後將火繩推入火門,點燃火藥。動作太繁瑣,如果在平地作戰,遇到滿族騎兵的快速衝鋒,將士根本來不及完成這些準備動作。等我們的將士把火繩點燃了,人家已到近前,手起刀落,將士們來不及發射就死了!還有,如果遇到大霧天,下雨天,火繩根本點不著。所以還是以大刀,長矛為主。將士們用起來更順手。”趙乾戍邊四年,他從第一線的士兵做起。對戰場的了解是直觀可信的。
李林笑信步來到城樓下麵。這裏有個不大的院落,是自己的住處。走進院子,蟲鳴聲四起,唧唧咋咋,和著滿院的月輝,一派寧靜安詳的景象。
“大人,你回來了!”一個曼妙的身影出現在房門口。月光中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哦,你還沒睡啊?”李林笑這才想起這位自己白天救回來的滿族姑娘。
兩人並肩坐在走廊的石欄上。一股奇異的香氣令李林笑精神一振,所有的困倦一掃而光。
“你用的什麼香料,怎麼問道如此奇異?”李林笑好奇地問道。
“回大人,這是我自己采集草原上各種花草製作的。不但香味奇異,而且能驅趕蚊蟲,毒蛇!”
“是嗎?還有嗎?可否送些給我的將士?”
“當然可以。不過身邊沒這麼多。等我攢夠了,再告訴大人。”
“你叫什麼名字?”
“姬蘭”。
“姬蘭,這名字真好聽!”李林笑望著身邊一身白衣,純淨如水的滿族姑娘,心中一蕩,便有些衝動。
“姬蘭是女真語,漢話的意思是‘河流急轉彎處激起來的水花’。”姬蘭的聲音很美,如山中叮咚的泉水,清脆悅耳,歡快活潑。
李林笑真想緊緊的將她攬在懷中,但姬蘭身上那清泉般的潔淨,又是神聖不可侵犯的。身為一城主將的使命感又將他拉回到現實中。眉宇間便多了幾分憂慮。姬蘭眨著那雙清澈的大眼睛,望著身邊這位英武的救命恩人。麵容冷峻,臉上那股桀驁的氣勢令她傾倒,讓她有種安全感。或許這就是自己要找的男人吧!想到此處,姬蘭白璧般光潔的臉上紅霞飛來。
李林笑沒有注意到這些,他現在正在考慮如何改進火器,如何提高火繩槍的效率,威力。姬蘭見他愁眉不展,問道,“大人,為何愁眉不展,說給姬蘭聽聽,或許我能幫你解決呢?”
李林笑擠出一絲笑容,“姬蘭,你可知道什麼地方有黃鐵礦?”李林笑問完後,真想抽自己一個大嘴巴,姬蘭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怎會知道黃鐵礦呢?
“大人,你算問對人了!我舅舅是蒙古科爾沁部的貴族,他就是專門挖黃鐵礦的。聽說都是賣給西邊黃毛人的!”姬蘭的回答,李林笑確實感到意外,驚喜。激動之餘,緊緊地抓住姬蘭的柔軟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