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鞭小廝早看出主子對這顧家小姐有巴結的意思,連忙抖機靈搶著答道:“顧大小姐,您有所不知,這小浪貨原是樂清城春香樓的妓子,被我家少爺花了千兩白銀給買回來的,誰想這小賤貨居然給臉不要臉,寧死不從不說,還從府中逃了出來!你說這逃奴該打不該打,不過是個萬人騎的貨,仗著自己有一張好麵皮,還真拿自己當回事了!”
李家小廝一臉的“我們有理”,沒注意到李有德臉色變得愈發鐵青。
“住口!休要胡說八道!”
不曉得少爺為何發火,小廝嚇得一個激靈,哪知道李有德心中暗恨他愚蠢多嘴,這點事全叫他抖出去了!原本有錢人家的少爺風流些也沒什麼,隻是李家老爺子是個死板好麵子的老傳統,若是知道他買了個妓子回去,還是個男的……非不掀了飯桌子不可,搞不好還得家法伺候。
顧相思了然一笑:“唉,像李公子這樣風流的人物也有這般想不開的時候,風花雪月之事是要講究緣分的,都是你情我願的事,強扭的瓜可不甜哪。”
李有德大叫冤枉:“大小姐,這可沒有的事兒!我隻是買他來做家奴的,不料他笨手笨腳打破了我母親最愛的一對南海玉龍雕花耳瓶,這才教訓他的,可不是您想的那樣啊!”
“李公子認為我是怎樣想的?”
“這……”
“家奴惹了禍打一頓也就是了,罪不至死,可看看現在,都快打沒氣了,一對耳瓶而已,再貴貴得過人命?這以後誰還敢去李家做工。”小鈴口齒伶俐道。
圍觀眾人紛紛點頭稱是。
李有德臉色一會青一會白。三番五次地被一個小丫鬟搶白,風度也維持不住了,沉了臉道:“本少爺如何教訓自家奴才,何用你一個奴婢置喙?”
原本伏在地上的緋衣男子突然直起身,聲音有些激動地反駁道:“什麼教訓,分明是你對奴家欲行不不軌之事!”男子一邊說著,一邊掙紮著爬到顧相思腳下:“小姐!請小姐救救奴家……奴家不要和他走,他想對奴家用強,昨天晚上他差點就……”
人群中發出陣陣噓聲。
“住口!”李有德氣得嘴唇發抖:“在下沒有管教好下人,讓大小姐看笑話了,李永李遠,把他給我拖回府去關起來!”
“是!”
“小姐!”緋衣男子看似瘦弱,力氣卻還不小,死命地掙脫了李家兩個小廝的鉗製,拽住顧相思的裙角,任人如何踢打就是不肯鬆手,冷不防肩上又挨了好幾鞭子。
小鐺拔出佩劍:“放肆!膽敢在小姐跟前揮鞭!”
利劍唰地揮出,兩個李家小廝的頭發頓時短了一截,屁滾尿流地跌坐在地。
“小姐救救奴家!”緋衣男子墨玉般的眼眸泛著濕漉漉的水光,果真是楚楚可憐,讓人恨不得立刻擁他入懷,好生安慰。
顧相思擰了眉頭,她想做好事,但是她不想花錢,一千兩白銀,太多了。
緋衣男子見她猶豫,咬了咬牙,從懷中摸出一截桃枝,“小姐若肯買奴家,奴家便將桃枝送與小姐。”
“哈哈哈!”
人群爆發出哄然大笑。
小鈴氣得指著他罵道:“真不要臉,以為自己是誰,竟敢戲耍我們家小姐,虧得小姐還替你出頭!”
顧相思忙道,“罷了罷了,別罵他了,總之我也沒錢買他,算不得替他出頭。”
小鈴還是憋氣,又見一旁的小鐺一味盯著他看得失神,愈加不高興,禍水!
顧相思糾結了片刻,終於淒然地歎了口氣,“唉,李公子,也不知怎的,我一看這人就想起我年前病死的小巴狗兒,那眼神可不是一樣一樣的。這奴才打破了伯母心愛的耳瓶,放在府中瞅著不免鬧心,不如李公子將他轉賣於我,於我而言,時時看著他,反倒是個念想。”
“這……”
雖這個理由令李有德嘴角有些微抽搐,但顧相思隻說耳瓶的事,畢竟是給了他一個台階下。若犧牲一個妓子能結交下顧家的小姐,倒也是好的。隻不過看那妓子梨花帶雨的小模樣,嘖嘖,還真有點兒舍不得。
小鈴不想小姐買這個妓子,想著現在隻有她身上有銀票,便不肯掏錢,隻拿著銀票扇風,“莫非李公子難以割愛?小姐,奴婢看今日就算了,咱們還是改日去和李老爺討個方便吧?”
李有德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