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已過亥時了,皎月的身子剛剛恢複一些,還是疲乏得很,很快就睡著了。汪小溪和他一個屋,床被他占了,隻好嘟嘟囔囔地打了個地鋪。
顧相思和蔡大娘抱著被去隔壁,走到門口回頭跟汪小溪使眼色。
鋪好被子,顧相思躺下和蔡大娘東拉西扯。
“腳神醫這人哪,麵冷心熱,人好著呢,有時候你大爺去鎮上賣菜,他還幫我挑水劈柴的,真跟多了個兒子似的。”
“那可真好!”
“是呀,姑娘和神醫是朋友?”
“……算是吧。”想到皎月那張冷若冰霜的臉,顧相思心說我好歹救了你一命,朋友起碼算得上吧?
“朋友好啊,腳神醫是孤兒,總是形單影隻怪可憐的,鄉親們還挺掛心的,現在知道他還有朋友照顧著,我也多少放點心。”
“放心吧大娘,有我和我大哥在呢,誰也欺負不了他。”
“那是你大哥呀?我還以為……”
蔡大娘再看顧相思時眼神就多了點什麼似的:“哎,啥時候腳神醫再娶個知冷知熱的媳婦兒,大娘才能真正放心哪,村裏的姑娘也給他說了好幾個了,也不知為啥,都不同意。”
說完還特意看了顧相思一眼。
“可能是心裏頭有人兒了?”蔡大娘絮絮叨叨地說著,顧相思聽得認真。
末了,蔡大娘終於打了個哈欠,感慨:“到底年歲大了,熬不得夜了。”
不多時,聽到蔡大娘發出均勻的呼吸聲。顧相思於是躡手躡腳地下了地,汪小溪早在院子裏等著了。
不耐煩地掏耳朵,“怎麼才出來?”
“噓!”顧相思比了個噤聲的動作,拽著汪小溪去了院門口。
“什麼事啊?”汪小溪靠著柵欄,雙目微闔:“爺背了這冷血小子一天,也困了啊,丫頭有話快說。”
“關於皎月公子,江湖上有什麼傳聞啊?我怎麼沒聽說哪?”
“你說這個啊……”汪小溪聞言睜開眼,人也頓時精神了不少:“還不是養玉人惹得禍,明明都被滅門了,死了還要連累別人……”
怎麼又和養玉人扯上關係了?顧相思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汪小溪暼她一眼:“嗐,之前不是跟你提過麼,養玉人這些年攏共就送出去五塊玉。雪月天宮一塊,天一門一塊,逍遙老人一塊。傳聞皎月公子手裏也有一塊,江湖上那些不懷好意的人都盯著呢!”
雪月天宮也有一塊?顧相思驚訝,怎麼從來沒聽師父說過。……不會是師父送給自己的這塊黑白相間的玉吧?
顧相思不自覺撫上胸口:“這才四塊啊?還有一塊呢?”
見糊弄不過去,汪小溪隻好無奈地從懷中摸出那天二人在河裏撿起的那塊小破白石頭,“喏,這還一塊。”
“這是靈玉?”顧相思又吃一驚,這不就一塊普通的白石頭麼,看起來還沒自己那塊精致呢。
“可不就是麼,這塊靈玉叫做‘凝脂’。”
“凝脂?有什麼功效啊?”
月魄能解百毒,提內力她是知道的,凝脂這名字,聽著倒像女子用的脂啊膏兒的。
汪小溪吭哧半天沒說出來什麼,顧相思推他,“到底是幹什麼的呀?”
無奈,汪小溪梗著脖子道:“可使人膚如凝脂!”
顧相思先是一愣,隨後“噗嗤”地笑出聲來,又不敢大聲,捂著嘴指著汪小溪笑得打跌:“行啊你,竟然請了這麼一塊玉,沒看出來啊,哈哈哈!”
“別笑了死丫頭,”汪小溪比城牆還厚的臉皮終於紅了紅,好在夜色深也看不出來:“爺這是準備送給未來娘子的!又不是自己用!”
原來如此。
顧相思好不容易止住笑,又想起一事,“哎,那你答應養玉人什麼條件了?”
汪小溪苦惱地直歎氣,“別提了,爺總感覺在這事兒上吃虧了。當時光想著未來娘子的事,也沒多想就答應了。”
瞅著汪小溪這幅苦大仇深的模樣,顧相思琢磨著養玉人提的條件可能是挺苛刻的。
果然,汪小溪苦著臉,“養玉人的家主讓爺答應,在爺的有生之年要保證月魄一直在他們家少主身上。”
顧相思張大了嘴,這條件何止是苛刻,簡直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啊!
首先養玉人已被滅門,那少主可能早就沒了,其次月魄也已不知所蹤多年,下落是眾說紛紜,但至今未有人見到過。
顧相思也替他犯愁:“那你打算怎麼辦?”
汪小溪泄氣,蹲在地上拔草:“爺本來想把那破玉扔了算了,眼不見心不煩,就當沒這回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