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是她的舅舅,寵愛了她十幾年的人。一邊是和她關係匪淺的閻王陛下。孟萋萋頭一次覺得自己犯了難,兩者之間她不知該如何抉擇。選擇了盛嘉彥,她對不起舅舅多年來的照顧之恩,選擇了皇帝舅舅,那更是背叛閻王陛下,於她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
孟萋萋現在有點醒悟過來了,她還以為這輩子月老能放過她了,誰能想到竟是在這裏等著她,給她和盛嘉彥都設定了難題。
那麼盛嘉彥的心裏到底在想什麼呢?他又在算計什麼呢?
他當初家裏剛出事,在朝廷上被眾臣蔑視,他卻什麼都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表現。或者他都在心裏默默記著,冷酷地算計每一個人的心思。
那孟萋萋自己,在他的算計中,又是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長廊的路很短,可是孟萋萋卻覺得今天的時光很漫長。庭院裏有紛飛的螢蟲,這在秋初的時候是很少見的。它們繞著花朵飛舞盤旋,孟萋萋趴在盛嘉彥的肩頭感到安心。
可是,這樣的安心又能持續多久?盛嘉彥已經真正進入朝廷,如無意外他很可能已經參與權利的爭奪,那麼接下來的日子,隻會愈發殘酷。現在平靜美好的表麵下,醞釀著更大的風雨。
第二日,孟廷思和盛嘉彥已經早起去複命了,他們都是新中的舉人,要接受皇帝的宴請。
孟萋萋去向孟老太君請安,孟老太君讓廚房端來她愛吃的金絲紅豆糕,孟萋萋吃的不亦樂乎。孟老太君朝徐嬤嬤使了一個眼色,徐嬤嬤便適時拿出一個食盒:“三小姐,這是柳家小姐托人給您送來的點心。聽說宜州才有呢!叫搗紅泥,您嚐嚐?”
柳寧托人給她送點心?孟萋萋探頭看了看盒子裏擺放的赤紅色點心,她想起昨晚柳寧對盛嘉彥的態度,於是撇了撇嘴,似是不太滿意的樣子。
孟老太君將一切看在眼裏,點了點頭,徐嬤嬤就把東西收了起來。
她笑問:“平時最愛貪些甜食,怎麼今兒個像是沒胃口似的?不喜歡柳家小姐送來的點心嗎?”
孟萋萋將最後一塊紅豆吃掉,接過燕紗遞來的帕子擦了擦手才說:“我跟她不相熟,平白無故的送東西給我,我不想接。祖母不是常說無功不受祿嘛!我看這柳家小姐給我送吃的是假,看上二哥才是真。吃人嘴短拿人手軟,我不願意接。”
孟老太君有些好笑地:“柳家小姐知書達理,賢良淑德,你怎麼不喜歡她?即便她做了你的二嫂,按著她的性情和家世,也是不差的呀。”
孟萋萋語塞了。她不得不承認,孟老太君說的很對。柳寧家世好,她家中父兄又都在宮中謀職,如果再嫁給盛嘉彥,對於盛嘉彥來說是錦上添花。而柳寧性子溫和,想必更是一個賢內助。
孟萋萋找不出反駁的理由,隻能說:“我是怕二哥不喜歡,我還亂扯紅線,這就不好了。二哥還沒表態,我也不能收柳家小姐的東西,免得出了誤會到時二哥不好解釋。”
孟老太君的笑意變得淡了,她低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徐嬤嬤便借機讓其餘的丫鬟退下。
“嘉彥這孩子,小時候我就見過他一次。那時候人悶悶的,也不說話,任你們欺負也不吱個聲。原以為他是個可憐的,心智不全的,可現在一看,反而像是那時候刻意隱忍的。隻是你說他當時那麼小個孩子,他為何要刻意瞞成那樣呢?萋萋,你別怪祖母多嘴,祖母活了大半輩子,知道彥哥兒絕不是普通人物。他心中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他的身世背景又是那樣的,雖說咱們家接待了他,還讓他入了牒譜,但他到底是異姓人。你跟他不是真正的兄妹,卻一直黏在一起。你已經及笄了,是要說親的年紀,所以祖母希望以後你能好好地跟你二哥保持些男女間的距離,這是尊重你二哥,也是尊重你自己。”
孟萋萋一愣,立刻撲到羅漢床上去:“祖母,為何要突然這樣說?我與二哥就是普通兄妹,平時舉止也沒有過分親密。”
孟老太君皮笑肉不笑,孟萋萋忽然想起昨天她摟著盛嘉彥親了一口的事。想必那些丫鬟婆子們都看到了,然後有人跑來告訴孟老太君。
她承認,她跟盛嘉彥之間的確有些不對的感覺。可沒有孟老太君說的這般嚴重啊!她以前在地府時就這樣跟盛嘉彥來往,當時也沒人說什麼不對呀!更何況這次他們還是名義上的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