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罷相】(2 / 2)

這些權謀之術若是在平時自然是討好皇帝陛下信任的資本,但是在現在,在即將走向命運轉折點的時候,這點究竟會不會成為文德皇帝追究自己責任的理由,就不得而知了。

那個,是需要看坐在龍座上的文德皇帝是怎麼考慮的了。

雖然心中已經有了想法,但是這個時候趙淵涯還是要爭取一下,他自己的生命可以不珍惜,但是膝下的獨子,卻實實在在是自己的軟肋,趙淵涯可以坦然下位,但是他必須為自己的兒子爭取一條出路。

文德皇帝的目光緊緊的盯在趙淵涯身上,許久,他歎了一口氣道:“趙相,劉大人彈劾你以上種種,不知道你可有什麼要說的嗎?”

說真的此刻文德皇帝心中的心情是萬分複雜的,他和趙淵涯乃是相交多年的君臣,自己曾經許諾給他一世富貴,但是眼下,昨夜太醫已經明確的告訴自己他的時日已然不多,那麼這個時候如果再不抓緊安排,可就真的沒有時間來給兒子鋪路了。

趙淵涯的能力,滿朝上下誰都清楚,自己在位一天,趙淵涯不敢有任何動作,但是一旦他駕崩離去,以他兒子的那點手段,恐怕很難壓製住趙淵涯,到時候這個天下又要掀起許多波瀾,這並不是文德皇帝願意看到的。

因此,即便是心中再不舍,這個時候也隻能是對不住趙淵涯了。

他趙淵涯,必須要死。趙淵涯不死,文德皇帝永遠都不會安心。

聽見文德皇帝的歎息,趙淵涯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趙淵涯雖然沒有反意,不過功高震主,皇太子與他多有不睦,哪怕是求自保,說不定將來也會與皇家多有衝突,矛盾一旦加劇,對於趙家來說,也未必是福。

趙淵涯的身體微微顫抖,繼而緩緩地出列,跪倒在地,沉聲說道:“回皇上,劉大人所言皆屬實情,罪臣無話可說,隻是罪臣尚有一個請求,肯定皇上看在罪臣鞍前馬後幾十年的份上應允。”

趙淵涯絲毫不做辯護的姿態讓朝中一幹大臣徹底傻眼,趙係一派的官員看見自己的首腦就這般的俯首認罪,一個個熱血上湧就想著出列為其求情,但是看見趙淵涯後背微微一震,他們卻都知趣的不動聲色,隻能暗自著急。

趙淵涯心中並非就想這般赴死,隻不過他清楚,如果自己不死的話,兒子就永遠都沒有出頭之日,而朝中的這幫根底,這次以後估計也是要經過一批換血的,他趙係的力量估計也是要經過一次深深地洗髓。

既然是這樣的話,這個時候就萬萬不能反抗,趙淵涯說到底還是順臣,還沒有叛逆的想法,所以他的對策便是以不動應萬動,讓老皇帝放手去處理他認為可以處理的對象,這樣的話隱藏在其中的趙係力量便能夠蟄伏下來。

將來自己的兒子上位,還要大大仰仗這些隱藏其中的派係力量扶持,因此這個時候是萬萬不能完全暴露的。

再者,這個時候正是自己和文德皇帝交換條件的時候,如果這個時候派係力量完全暴露出來,說不定就真的觸怒了高高坐在龍座上的文德皇帝的,到時候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就更加的不好說了。

文德皇帝的眉梢微微皺起,但是隨即又輕輕鬆開,淡然說道:“趙相請說。”

趙淵涯抬頭,飽含深情的望著文德皇帝說道:“皇上可曾記得,當年皇上尚且為東宮之時,一次先皇不在,皇上爬上禦花園中成年古樹,不慎從上麵跌落,是誰在第一時間衝出,為皇上墊背?”

聽得趙淵涯提起從前的成年舊事,文德皇帝心中像是明白了什麼一般,威嚴的十二對皇冠珠簾下,一雙微弱的雙眸透過那一雙雙眼眸,仿佛時間又回到了過去,回到了當年,文德皇帝輕輕歎了一口氣道:“當年若然不是趙相舍命墊背,恐怕朕早已經跌下古樹,隕落園中,趙相當年救駕之功,朕一直銘刻在心。”

趙淵涯繼續說道:“文德元年,先皇駕崩,皇上初出登基,諸皇子叛亂,是誰無日無夜伴隨在皇上左右,為皇上征平逆亂,安定我大晉河山?”

文德皇帝的目光中已經開始湧現點點淚珠,他再次歎氣說道:“愛卿定鼎之功,朕一直不敢忘記。”

“文德六年,南楚北侵,淮南諸郡接連丟失,是誰替駕出征,收複兩淮疆土?”

“是愛卿。”

“文德十一年,皇上禦駕親征,北伐燕國,卻不曾想前鋒貪功冒進,皇上所在之中軍被圍青山,是誰率孤軍北上,解皇上之圍,斬敵於城下?”

“還是愛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