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過去,但沒有任何關於穆小順的消息傳來,弘晟心焦如焚,連帶脾氣也變得不好,時不時就會發火。
原本他性子是極沉穩的,喜怒不形於色,也很少責罰宮人。但此刻,乾清宮內外跪滿了宮人,而他們被罰的理由,居然是皇帝覺得他們來回走路弄出的聲音太大。
皇帝斜靠在明黃絲繡遊龍枕上,脫靴半臥著,手執石青封皮的奏章,眉心攢成一個疙瘩。那些文字像是跳出來一樣,遊離在他眼前,可見而不可捕捉。
周東小心翼翼地走至紫檀禦案前,屏足氣息輕聲道:“萬歲爺,恪王府那邊有動靜了。”
皇帝將眼前的奏章拿開,露出半張臉,“他去了哪兒?”
“孤身去了梁國公府,出來的時候,並沒有帶任何人…”
皇帝不由失望,忍不住在心裏責罵自己無能,弘霖尚且能光明正大地找人,可他自己,卻隻能端坐在皇宮中等消息。
此刻,他對穆小順沒有任何想法了,隻盼著他能平平安安的,不要出什麼意外才好。
“弘霖去了梁國公府?去那做什麼了?”
“談話聽不太清,隻見著王爺和梁大人說了幾句話,便叫了梁二小姐出來。”
皇帝皺眉問道:“官宦女子怎能拋頭露麵見人?”
周東把事情早就探問的清楚,回答說:“萬歲爺忘了?梁二小姐前年在惠陽長公主生辰宴上跳了一曲驚鴻舞,萬歲爺還誇讚她來著。”
皇帝揉揉太陽穴,“朕不記得了。弘霖見了梁氏?莫非這個梁氏有問題?”他喃喃自語道,繼而又吩咐周東,“給皇後傳旨,讓她宣梁國公夫人和嫡長女進宮陪同用膳。等交酉時分,朕再過去。”
“是,萬歲爺。”
皇後懿旨傳到梁國公府,著實把梁謖一眾人等給嚇了一跳。先前恪王大駕光臨,就已經受驚了,這會兒皇後又宣召,弄的人心惶惶。
“選秀之前,皇後宣召一次兩次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隻是,大姑娘的名字已經報上去了,皇後想見一見參選的女孩,也應該宣召她才對,怎麼倒宣雲湄進宮?”
秦玉蓉百思不得其解,生怕向禮部遞牌子時出了什麼差錯。
梁謖喪著臉道:“皇後宣召不是小事,夫人還是快些更衣,攜雲湄進宮吧!二弟妹是皇後的親妹子,這親戚關係這麼近,不用擔心。”
而梁雲湄聽說了這一消息,卻是高興壞了,早早收拾妥帖,就跑了過來。臉上神光煥發,一副含春的模樣。一想到進宮,沒準就能遇到皇帝,她心裏就美滋滋的。
皇後宣召官家夫人與小姐也是有禮儀的,由內廷派出的侍從迎接,坐馬車一路到順貞門,然後步行前往坤寧宮。
“梁夫人、梁小姐請。”
梁雲湄走在皇宮大內之中,滿臉都是驚羨之色。之前僥幸參加了惠陽長公主的生辰宴,但那是在暢春園。如今真切地邁進皇宮之中,這感覺果然不同,仿佛下一刻自己就會是這裏的主人,能將這裏視作家。
遠處傳來甩鞭之聲,聲聲刺耳難當。內侍連忙對著身後的人道:“是麗貴妃娘娘的輿駕,快靠邊侯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