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遠的手滯在了半空中,奇怪且有一絲驚懼地望著弘晟,“皇上剛才說什麼?”
弘晟本來是打算以後再對她講出實情,但朝堂和後宮的形勢愈發嚴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最不希望聽到的消息傳來。與其到時候讓她猝不及防,倒不如現在就對她坦誠。
“還記得上次你與惠陽的生辰宴上,道晏說的那一番話嗎?”
意遠磕磕巴巴地說:“他…他說臣妾…是皇上的福星…”
弘晟笑著點頭,“那一天,他說紫微帝星旁已經出現閃著彤彤紅光的星星,在筵席上,他沒有說實話。翌日朕宣召他進宮,他才講了實情——那是後星。”
意遠聽來震驚無比,“那…那是…”
“你注定會是朕的皇後。”
意遠驀然站了起來,雙手慌張地交叉在了一起,氣息變得紊亂起來,“我從來沒想過…我也不敢想…皇後之位。”
弘晟歎了一口氣,拽著她的胳膊,讓她坐了下來,“朕知道你心思單純,從來都是對名利看淡。朕也不想將你卷入爭鬥的漩渦中,隻想讓你安適地生活在朕的背後。可是……意遠,現實違逆人的心意。”
意遠搖頭如撥浪鼓,“不!不!皇後娘娘還好好的呢,我怎麼能生出這種心思來?皇上以後別說這種話了,實在對不起皇後娘娘。”
“你以為皇後什麼都不知道?!”
他一聲怒吼讓意遠徹底冷靜下來,愈發迷離地看著他。
她眼睛泛著絲絲紅意,像隻受了欺負的兔子,弘晟十分心疼她,“她嫁入皇室多年,對朝堂和後宮大勢十分明白。從她知道自己不久於人世起,她就在安排身後事了。”
“身後事……”
“意遠,皇後早對你有所暗示。弘霖、弘胤大婚,她為什麼偏偏選你代行長嫂之職?她又為什麼讓玄逸破例去給你請安?這些你仔細想過嗎?”
她明明能聽清弘晟的聲音,卻感覺耳朵麻木,自己仿佛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直到此時,意遠才發現這一切都不是突如其來的,它們早埋下了根源。皇後久病不愈,她就該意識到不對勁的。
意遠心裏很虛,她甚至不敢抬起頭來,“弘晟……我…我不行。”
“那你的意思是將來讓朕冊封蕭蘭韻為後了?也好,冊貴妃為後,蕭氏一門勢力愈發壯大,不光朕的後宮會被蕭氏操縱,皇子會養於蕭氏膝下,就連遠在北境的弘霖也會陷入難境。”
意遠有些動容,“可是我…我…”
弘晟擁她入懷,“不要怕,朕會給你為後的資本。”
——
盡管弘晟一再安撫意遠,皇後也暗中派人鼓勵她,慢慢提高她的地位,但她總歸是很難接受這個既定的未來宿命。
從青樓的小雜役到高高在上的皇後,自己還真是麻雀變鳳凰。
雨一下就是三天,金陵的空氣已經侵寒入骨,仿佛一夜入冬。翊坤宮中,到處都是匆忙更換琉璃窗的宮人,他們的臉已凍的通紅,哈出的氣在空中凝成一層薄霧,卻依舊搓著手,將新的琉璃窗換上。
“子蘭姑姑,給那些小內侍沏些熱茶吧,再賞些金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