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時分,意遠從噩夢中驚醒。四處靜悄無聲,唯聽北風刮窗簌簌,她擦了擦額頭上密集的冷汗,撫著胸口平息了半天氣息。
剛才那個夢是那樣逼真,讓她至今心有餘悸。關於夢的內容,她已經不敢再去想。徹底醒過神來,意遠也睡不著了,便躺在榻上,側首凝望漆黑不見底的夜色。掰著指頭算一算,明天是玄安和玄淳誕生的第十二天,弘晟許諾她會在這一天回來。
就這樣睜眼熬到天亮,雨瑉掀開簾帳看到她頂著兩個濃黑的眼圈時,忍不住酸溜溜地道:“喲,這麼情深的嗎?情哥哥今兒回來,昨晚就睡不著了?”
意遠懶得搭理她,一邊吩咐菡萏讓奶娘把孩子抱過來,一邊坐到銅鏡前梳妝。
“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了。”雨瑉嘻嘻壞笑,湊到她身邊跟隻色狼一樣揩油,“當娘的人果真不一樣,你越來越有女人味兒了。”
意遠嫌棄地推開她,“你要是覺得煩,就去乾清宮找弘佑,反正弘晟回來之前,他都要守在那裏代理政事的。”
“想趕我走啊?我偏不走!”雨瑉神氣地坐在貴妃椅裏,正待要翹起二郎腿,便聽到宮巷中傳來一陣馬的嘶鳴聲。
殿內的人紛紛伸長脖子向外望去,大清早能在後宮宮禁縱馬奔馳的也隻有皇帝了。果不其然,下一刻,弘晟便風塵仆仆地跨進了翊坤宮中。
意遠慌張挽好頭發,披了外袍迎了出去,弘晟看到她隨性的樣子愈發覺得賞心悅目,迫不及待地將她抱進懷中,“這些天,你還好嗎?”
意遠還沒從他的突然出現中醒過神來,迷迷糊糊地道:“皇上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弘晟笑著戳她的腦門,“糊塗了?朕不是告訴過你,會在孩子十二整天前趕回來?”
“我的意思是怎麼這樣早就回來了?難不成你趕了一夜的路?”
弘晟卻不甚放在心上,夜裏官道上人少,方便行路,何況他思念她至深,不願再多耽擱片刻,“若是白天和六部那群老頭一塊兒趕路,還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朕總不能不顧他們身體,一連走五六個時辰吧。”
意遠苦笑,那你就拋下六部重臣獨自進京,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剛得了兒子一樣。
說話間,奶娘已經將剛睡醒的玄安和玄淳抱了過來。弘晟看了兩個小家夥,逗弄許久才肯“放過”他們。
“這些日子,宮裏沒有異動,安靜地連我都不相信。”宮人已經盡數退下,意遠幫他脫去外袍,沏上熱茶遞到他手中。
弘晟端著熱茶啜飲幾口,方將身上的寒氣去除幾分,“朕知道,朕出宮這段時間,暗衛一直都在盯著宮中。時機未到,他們自然不敢妄動。”
“時機?什麼時機?”意遠呆呆地看著他。
弘晟雙目含笑,“朕還沒提出要立你為後,他們當然不敢妄動。目前看來,你不單生皇子有功,而且在應對澇災上屢建奇功,連朕都動搖不了你的地位。”
意遠唰一下就紅透了臉,“你真的要立我為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