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理完國事料理家事,意遠發自內心的認為,這樁家事比國事還難處理。
臘月已至,弘霖將軍務安排妥當,已從北境回到金陵,意遠便知道不能再拖了,必須去見他和常叔一麵了。
寒冬臘月天寒地凍,從暖和的宮室中走出來,意遠還縮了縮脖子,真的是嬌氣了,還記得前年此時,她不過是個貧窮落魄的小雜役,穿著麻布丁衣裳遊蕩在街巷中求一份能活下去的生計。
熟悉的街巷,然而心態不同了。
弘霖和薛月瑩早已候在王府外,見意遠到來,禮節性地俯了俯身。
“快別多禮,你們在外邊等我做什麼?這樣寒冷。”意遠溫和地笑笑,早已望去過往那些尷尬的事,“我聽說王爺在北境受了傷,現在好些了麼?”
說到這裏,薛月瑩對弘霖翻了個白眼,氣悶地甩了下袍子,轉身回府去了。
意遠扯了下嘴角,“我剛才說話又冒犯她了?”
弘霖凝視著遠去的女子背影,喟然說:“不關你的事,她這是在跟我賭氣,埋怨我捉拿許邁時,沒有帶任何親隨。”言罷,對意遠做了個請的姿勢,“娘娘請正廳坐吧,他們在那裏喝茶呢。”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弘霖和薛月瑩都算是刀子嘴豆腐心的那一類人,他們倆湊在一塊兒最合適不過了。
恪王府大概是因久無人居住,剛踏進來還覺得有些空曠,走到正廳便聽到絮絮叨叨的說話聲,景闌、寧薇、雨瑉、弘佑等人都在這兒了,甚至惠陽長公主都跑來看熱鬧。
意遠一出現,他們紛紛起身行禮。意遠連忙走過去扶起寧薇,對大家夥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
景闌看向意遠的眼神中笑意融融,雨瑉已經將意遠的身世告訴了他,說起來大家還真都是親戚,“我就知道你是個有造化的,如今被冊為皇後,也算名正言順了。”
意遠慷慨地點頭說:“事遂人願,我這輩子算是圓滿了。”
雨瑉跑過來攬上她的肩膀,“坐下談吧。”
“不必。”景闌伸出手推拒道,“意遠,這件事我們倆單獨談。”
雨瑉不開心地耷拉下臉色,“爹,你又要說什麼悄悄話,你是不是想暗中搗亂?我告訴你,這回神仙都攔不了我,我就是要和弘佑在一起。”
“還沒說什麼呢,你別這樣急性子。”弘佑其實最尷尬,不知道該喊景闌什麼,隻能拱拱手道,“我們就靜候在外邊。”
意遠無奈地搖頭,隨景闌到了內室,開門見山地道:“常叔不是說令雨瑉自己選擇,我覺得你不像說話不算數的人,到現在為止,你應該還沒有變卦吧?”
“你心思比雨瑉成熟多了,我沒有反悔。”
意遠淺笑,“並不是我比她成熟,在終身大事上,沒有人能做到淡然自處。既然常叔你沒有反悔,那……擇吉日到暢春園走一趟?”
景闌神情複雜,腦海中呈現出多年前的一幕幕與故人臉龐,他輕聲說了句,“丫頭,你真以為事情能這麼簡單?我不能去暢春園,尤其不能再見那兩位故人。因為大家見了麵……隻會沉浸在陳年往事中不可自拔,會平白無故耽誤了後輩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