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飛虎像往常一樣走在大街上,他走得很穩,他對這一切非常熟悉,熟悉地就像知道自己的心事一樣,那段埋藏在心中的難以割舍的回憶,刀子般刻在他的心上。每當這種痛苦在腦海中湧現,他都會拚命地練他的刀,沒有人知道他的刀為什麼會這麼快,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還要快到什麼時候,總之那無與倫比的速度,像他血管裏奔騰的血液,早已化作他的生命,隻有將某種東西看作生命,這種東西才會像神一樣眷顧著你,每當他的刀快到極致的時候,藍飛虎的心中就會產生一種滿足,這是生命與意誌向上迸發而出的一種快感,這種快感可以驅走他心中的痛苦,每當這時藍飛虎便會看著他的刀,就像看著他的情人一樣,這就是藍飛虎的刀之道。
然而這一次,他卻感覺有點異樣了,原本熟悉的土地突然變得陌生起來,他握了握那把刀,那把刀長三尺三寸,寬三點三寸,重二十八斤,他的人一如他的刀,濃眉大眼,隆鼻,寬肩,他走在大街上,引人注目,就像一把刀。
陽光已能將人的影子拉得老長,這陰影開始一點點向藍飛虎的心中滲透,天氣還不算十分熱,他卻能感覺到鼻尖上滲出的一層汗,這一天正是杭城丟失數千兩銀子的第三天,連防衛森嚴的順王府也不例外。
江湖傳言,這些大案均是一人所為,江湖第一黑手花秋風,據說從來沒有失手過,也從來沒有人知道花秋風到底是誰,連是男是女也無人知曉,總之江湖上大案發生的現場,都會留下一種東西,梅花,無論是鐵打的梅花還是工筆而作的梅花。
藍飛虎又用力地握了握他那把刀,一種冰冷生硬而且無情的感覺傳過全身,他知道這把刀還忠於他,就像他忠於這把刀一樣,他和刀的關係就像情人,情人是最容易為你做一切的,每當危險出現,這把刀從來也沒有讓他失望過。
但是這把刀的刀鋒從來也沒有人見過,因為藍飛虎從來不會無緣無故的拔刀,他與人格鬥時也隻是揮起他的刀鞘,他的刀鞘像他的刀鋒一樣銳利,銳不可擋,這對高手來說,無疑是對他們的最大侮辱,所以有許多高手便會前來挑戰,要來看看他的刀鋒,但是他們都敗了,一個敗在藍飛虎手下的人,是沒有資格看藍飛虎的刀是什麼樣的,那把刀也就成了天下第一刀藍飛虎的秘密。
現在,江湖上每個人都在關注一件事,到底是天下第一黑手厲害還是天下第一刀厲害?
一個腳夫模樣的人和他擦肩而過,藍飛虎聽到了一個低低的聲音,"梅巷九號綠衣女!"
藍飛虎忽然從大街上消失了!
梅巷九號,幽靜小院,有花,有草,有樹,更有美人,美人著綠衣,如融入畫中之美人,美人正著畫,款伸春蔥之手臂,一株迎雪獨放之瘦梅,錚錚鐵骨,徐徐而成。
"如此雅境,讓俗人攪擾,實是可惜!"綠衣美人突然歎了一口氣。
藍飛虎早已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她的身後,冷酷如同寒夜之冷風,他冷冷地道:“姑娘的梅花畫得真是好,不知梅花鏢打得卻如何?”
綠衣女道:“粗野之人,豈可妄加評論,難道你沒見過法華寺二絕和尚苦鬆之梅嗎?”
藍飛虎道:“能勞得在下評論已是不易,何況稱好,在下拿賊捕盜慣了,自是粗魯,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綠衣女道:“此地不是酒樓歌榭,堂堂的藍飛虎擅闖民宅成何體統,怪不得你的女人蔡文晴,對你幽怨再三!要知道,女人,最討厭的就是自以為是、冒冒失失的莽漢!”
藍飛虎冷“哼”一聲,說道:“我來這兒並不是討你喜歡的,你既然喜歡梅花,那我就送你一樣禮物,天下第一黑手的梅花鏢!”他摣開右手,三枚梅花鏢發出破空之聲,斜斜地釘入了三丈之外的桂花樹上。
綠衣女輕蔑一笑道:“真正的梅花鏢是不會發出破空之聲的!”她忽然出手,五朵閃閃發光的梅花,組成正正的五角形,又齊齊而入那株桂花樹,正好連成了一條線,綠衣女道:“這才是真正的梅花鏢!”
藍飛虎舉起他的刀鞘,指著她道:“很好,今天你最好跟我走一遭!”
綠衣女問:“那是因為我梅花畫得好,還是因為我的梅花鏢打得好?”
藍飛虎道:“隻因你就是天下第一黑手花秋風!”
綠衣女道:“花秋風又沒寫在我的臉上,你怎麼知道我就是花秋風,我如果不畫梅花,你怎知我會畫梅花,我如果不打梅花鏢,你怎知我會打梅花鏢,你又怎知天下隻有花秋風會畫梅花而且會打梅花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