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洪洲 和病毒對抗的人

百味人物實錄

2015年2月初,盧洪洲終於結束了21天的隔離觀察。

他從塞拉利昂回來,全世界最嚴重的埃博拉疫區之一。

十多年來“有動靜”的公共衛生事件,他都衝在一線,從“非典”到“甲流”,從“禽流感”、“登革熱”到“埃博拉”;他所在的公共衛生臨床中心是上海率先建起專門應對重大突發傳染性、感染性疾病的大型醫學中心,也是艾滋病定點專科醫院。而他作為診療專家,日複一日地應對著艾滋病、病毒性肝炎等……

可對外介紹時,他總說得簡短——我是位醫生。

沒辦法!這就是疫區

從踏上塞拉利昂那天起,直至結束隔離,盧洪洲沒和任何人握過手。

去非洲之前,盧洪洲也想不通,塞拉利昂首都弗裏敦,明明各國援助資源和醫療資源最為集中,怎偏偏還是最嚴重的疫區?

他們到了就發現,埃博拉的暴發,多是貧困和對傳染病缺乏了解所致。

即便當地政府已經頒布了一係列措施,比如禁止民眾聚集,關閉學校,並在繁華路口設置路障設置警戒,但是基本沒用——每一天,依舊有很多人從外省市和郊區擠到首都來,為了找工作。可首都弗裏敦也不是真正的現代化城市,整個城市幾乎沒有公共排汙設施;即便是在最繁忙的街口,也有人隨地大小便,垃圾遍地無人管;雨季則汙水橫流,旱季則焚燒垃圾,漫天煙霧和刺鼻的味道終日不散。

為什麼不用報紙、電視或廣播宣傳?盧洪洲曾去過疫區內的村子,村子裏很少有標語和宣傳畫,幾乎看不到報紙。為什麼?識字的人太少了。當地人告訴盧洪洲,塞拉利昂65%的民眾不識字。而在鄉村,電視更是難得一見的奢侈品。廣播倒是民眾獲取信息的重要工具,可廣播多用英語播音,雖然這是官方語言,但不少當地人聽不懂,他們隻講土著語。

沒辦法!這就是盧洪洲麵對的疫區——很多找不到工作的人在街上晃蕩;就在收治埃博拉患者的定點醫院門口,隔離線之外就有小攤販;有人從隔離中心出來,直接跳上門口候著的“摩的”,揚長而去;在街上,可以親眼看到有人走著走著就突然倒地,聽當地人說,這樣的事“正常”,也無法知曉倒地的原因,到底是瘧疾、霍亂,還是埃博拉…·“中國經驗”結合“非洲實際”

無論是防控瘧疾還是埃博拉,最重要的是改變當地人的觀念和生活習慣。而中國專家要改變非洲疫區當地人的觀念,從何抓起?

首先,不去參加傳統葬禮!照當地習俗,為了表示對死者的敬重,送別的親屬要聚集在屍體周圍為死者清洗淨身……可埃博拉的傳播方式就是直接接觸!

因此,中國培訓隊的目的,是讓埃博拉的防治知識和信息真正到達幹家萬戶——“培訓下社區”,先借助當地衛生部門的力量,挨個社區挑選“適當”的學員:部落酋長、選區議員、老師、醫生、警察……其中一個關鍵的選人標準,便是“聲望”。

之後,再發動這些人充當社區和村落的培訓師,影響到更多人,覆蓋首都弗裏敦及周邊地區。

上課都是小班,一個班20人至30人,講台上中國專家和當地老師配合,既講英語也講土著語,確保準確表達的意思——講的不僅僅是理論,還要教會每個人如何消毒、洗手,如何穿戴個人防護用品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