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前,赤峰城來了更多人,或者說更多狗,成天亂吠。
青峰酒店出名,有時候遭殃,被狂犬重點照顧,每天從早吠到晚;不像去年夏天鬧那麼瘋狂,本質更惡毒,刺激的很多人要組團打狗。
俞悅和表哥陳真、表弟伍彬等來酒店,窗邊位置被一群狗占了。
這些狗很囂張,有背景啊,丞相府的,蕭家的,楊家的,周家的,鮑家的,等等。
女俠今兒在,朝飛鳳將軍揮手,過來坐。
俞悅看她桌上幾個女子,幾個男子都比較爽朗,和表哥一塊過去坐了。
今兒不算太熱,有實力的基本沒事,酒保送來一個冰盆,讓好些人羨慕。窗邊位置,打開窗涼爽,幾條狗心裏不爽,一拍桌子開始演一場。
公子是俞善言老婆周燦娘家侄子,周鈺,娘娘腔:“墨國公真是,鄭小姐進了荊王府,他就去梁縣。既然滅了尼羅爾國兵馬,為何又放棄梁縣?將士辛辛苦苦,等於白辛苦,下次又要去,尼羅爾國還會等著他偷襲?”
“啪!”後邊桌被一少年拍碎,碗碟碎瓷片酒菜等往周鈺一桌飛。
窗邊登時大亂,一群狗尖叫。兩個公子學飛鳳將軍往窗外跳,但未遂,趴窗台肚子硌著,撅著腚亂蹬腿,姿勢豈止一個風騷了得。
周鈺,娘娘腔尖叫最銷魂,連滾帶爬意外躲到一桌子底下。
桌上貴婦夾起一塊肉骨頭扔桌下,動作非常優雅。
無數人笑爆。很想學一聲狗叫,怕學的不好影響人家氣質形象。
拍桌的少年,很嚴肅:“不懂裝懂!”
伍彬接話:“懂就是懂,不懂就不懂,你看他裝出來的樣子哪裏懂?”
說的好有道理,拍桌少年冷哼一聲:“墨國公去梁縣,是說去就能去的?從大梁城繞過,大梁城能沒反應?好比這一碗飯,得先種地,收了穀子舂米,要吃的時候做上,現在才能吃到。這些四肢不勤五穀不分飯來張口的廢物,一張嘴墨國公去了梁縣,一張嘴墨國公為何又放棄。不放棄難道留在那兒被大梁城和尼羅爾國兩麵夾擊?”
這才是道理,很多人點頭。
墨國公打梁縣,兵馬調動,如何能偷襲得手,都是要反複算計。
女俠說一句:“照他們說,搶人老婆還有理了?”
無恥!若非注意衛生,一人一口唾地上。
周鈺從桌下爬出來,周圍一些人唾棄,全唾他身上。現在無恥的犬類很多,他正好挨上。
周鈺怒極,娘娘腔也可以威猛:“梁縣是個小地方!既然攻下來又不守,那攻它做什麼?為何不去奪回大梁城?殷商國無緣無故會將大梁城送給墨國公?隻怕雙方關係不一般吧?打梁縣隻是做個樣子吧?”
另一桌一個小姐操著常山郡口音:“殷商國送的東西墨國公都收了,朝廷下旨讓墨國公收回大梁城他又一直拖延。”
拍桌少年送常家小姐一句:“傻逼。”
常小姐拍桌,拍的特有氣勢,可素手好疼啊。
俞悅對此事做個解釋:“很多人有疑問,其實事情很簡單。現在殷商國向墨國公送禮,羅宋國表示懷疑。那麼,殷商國、墨國公、羅宋國三方,大家相信誰?”
同一桌女俠、別的人都恍然大悟。羅宋國指的是羅家,或某些別有用心之輩。那麼,這三方選誰,大家心裏有了答案。相信墨國公,不再疑問。
這個選擇題傳開,赤峰城、這天下多數人選擇墨國公。人心所向。
隻因羅宋國、朝廷太操蛋。分明沒給莊家軍一兩銀子,朝廷依舊增稅,摟錢,物價踴貴,不管百姓死活。搶人老婆,這種人渣也不可信。
五月初四,賀昌琇和兒子賀高岇到赤峰城,先到青峰酒店。
好多人到酒店陪賀昌琇等,但從日出等到日落,賀高俅都沒來。
俞悅來了,鹹向陽小姐跟來湊熱鬧。
瑪瑙美人拉著恬妡也來了,聲稱服侍主母,主母有事,丫鬟服其勞。
一樓大堂已經沒位置,大家對飛鳳將軍態度好,和酒保一塊挪位置,靠中間挪出不小的一片地方,有人興奮的替酒保上樓喊賀昌琇。
青峰酒店已經形成習慣,基本坐樓下,上樓包間怎麼和大家玩?
賀昌琇身份不同,豈能與爾等凡人為伍?大熱天全汗臭味,熏死老子。樓上包間他有話要慢慢交代,若非行蹤很難瞞過人,他要找個黑暗角落神不知鬼不覺地。
俞悅和鹹向陽坐好,半天賀昌琇不下來,天黑了賀高岇下來。
賀高岇是賀家麟子鳳雛,一身蟒袍,公子王孫似得,身上熏香,一點聞不到雞屎味兒。
俞悅看表兄擺姿勢,開口:“物價踴貴,賣雞賺錢了。”
鹹向陽小姐鄙視:“不賺錢能穿得起這一身?你看看助戰商會諸位,銀子捐助沒了,哪兒還擺的起譜。”
瑪瑙美人愛說話,指著一大叔:“他臉上一道疤,夫人撓的?”
大叔無語,說他做什麼,豬腳是賀公子。
賀高岇挺幹淨英俊的臉,紅一道黑一道被美人撓了似得;但人家沒指名道姓,他不能往上湊;走到飛鳳將軍跟前,問:“墨國公呢?”
俞悅一聲鍾國令之歎息:“憂國憂民,積勞成疾。”
很多人跟著一聲歎息,飛鳳將軍一句話,墨國公得成疾一陣了。
墨國公累病了,養雞專業戶這麼活蹦亂跳,朝廷成天作妖,一顆良心隱隱作痛。
賀高岇看著美人心裏癢,燈光下越看越美,可惜不能下手,換一句:“陛下有旨,命驃騎將軍率兵奪回大梁城。”
俞悅杏眼癡情的盯著表哥,聲音和莊家戰神一樣冷,端午前的夜瞬間清涼許多:“墨國公若是不去,你們就判莊太弦抗旨,將他滿門抄斬?”
莊太弦在邯鄲不動,肯定抗旨。墨國公應該像梁縣,乖乖去打下來?
一陣寒風從青峰酒店刮過赤峰城,天色變了,或許要下雨,或下冰雹。
眾人對朝廷的無恥,又有了新認識。作為皇家,下作到這種程度,亦是千古奇聞。
鹹向陽挺胸冷笑:“或許該提前做一些棺材。”
瑪瑙美人嘴快:“要提前修墳麼?皇帝陵寢都是提前修的。”
眾人突然覺得搞笑,這是讓皇帝可以去死了?墳提前修好了。再看美人歡快活潑又機靈,沒人責怪,反而都有些喜愛。
賀高岇很不喜,不過他明智的不準備在這兒和飛鳳將軍爭辯,又放一大招:“陛下是給驃騎將軍下旨,桐鄉郡主決定隨驃騎將軍一塊征戰。”
鹹向陽捂著胸口一聲嘔,好多人想衝過去幫她捂著胸口別掉了。
瑪瑙美人也捂胸,吸引一部分注意力:“好在我晚飯還沒吃,否則太浪費了。”
俞悅教訓:“吃什麼晚飯!朝廷豬食都不給了,將士一天吃兩頓,你一天吃一頓,減肥。”
瑪瑙美人一指鹹向陽小姐:“她需要減肥!”
歪樓了!定力不好的有猥瑣的直流鼻血,夏天太熱。
不過很多人猜出鹹向陽小姐真實身份,對她敬畏,不敢亂來。
賀高岇敢:“陛下給在下賜婚……”
鹹向陽跳起來甩他一巴掌:“本小姐已經有心上人,你再強搶,本小姐保證讓你賀家的雞全死光!邯鄲的雞全死光!”
很黃很暴力,意思大家都懂,賀公子臉被大小姐扇歪了。
賀高岇火了:“說的不是你!”眼皮一跳趕緊閃。
他豈能閃過大小姐的手,鹹向陽啪啪賞他兩巴掌:“本小姐你都看不上?你一養雞的看不上本小姐?還是看不起我莊家軍?想怎麼拿捏就怎麼捏?”
賀家高手衝過來,瑪瑙美人尖叫一聲飛快躲主母後邊,人家怕怕。
目測又要歪樓,美人的吸引力就這麼大,不過鹹向陽小姐和恬妡美人吸引力都不小。有些人一雙眼睛忙不過來,最好是抱著瑪瑙看熱鬧。
鹹向陽抓住最前麵的高手,幹淨利落擰斷他脖子。
恬妡小美人溫柔,撲到一高手身上,啪啪啪扇他七八個巴掌,再將他扔出酒店。
一道寒光射向俞悅,瑪瑙又一聲尖叫,抱著頭蹲地上躲開。
俞悅對她反應很滿意,不要蠢蠢的礙事就好,抄起一把炒花生扔過去。
幾個暗器掉地上,樓梯拐角一個高手掉地上。
酒保將死高手扔出酒店,這不是賀家,不知道誰家的。主母得罪的人多,時不時來兩下。
賀家高手都清理了,大家看著賀公子,不錯嘛,沒被嚇尿尖叫。
賀高岇一張俊臉快速腫成豬頭,盯著鹹向陽、飛鳳將軍、諸位看熱鬧的,心裏一片夏日的狂躁此時寒風中冰火兩重天。他要暴走:還能不能愉快的聊天?
一個商人小心說道:“好像是莊美嫻小姐,賜婚賀高岇。”
鹹向陽暴走,一巴掌將賀高岇抽飛,一頭從窗戶飛出去,將街對麵的房子撞塌。
街上一陣瘋狂怒罵,罵養雞專業戶全家。現在賺錢多不容易,這會兒將人房子撞了,他賠麼?賠多少銀子?
酒店內,俞悅看著樓梯,一襲紫袍華麗,這出場能給一百分。
賀昌琇站在樓梯,一眼看中飛鳳將軍,頓時如遭雷擊,是見了初戀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