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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陽節,大梁城。
城外、西邊,大約三十裏,有一懸崖。崖高約三百米,上麵平地不到二百平方,光禿禿。秋風刮過,有實力的看著天高雲淡、遠處大梁城、豪情萬丈。沒實力的腿發抖,這若是被風刮走,肯定死好慘。
崖頂新修了一座亭,東邊寫著九三兩字,是九月初三修好的;西邊寫著五棵鬆,因為亭的西邊新扛了一片土上來,又扛了五棵老鬆來。
寧辰看著幾個夥計又扛花花草草上來,心想:年輕真好。
老將已經跟不上這些年輕人。重陽登高,能理解。懸崖上整個什麼,好吧主公整的夠簡約了。那為何重要的會也在這兒開?
寧辰表示好多事兒他忙的沒時間睡覺,跑老遠來開會,感謝主公體貼。
莊上弦、俞悅、夜玧殤、鹹晏、鹹清等上來。
卓穎婖、馬補等領著廚子扛著鍋碗瓢盆油鹽醬醋、稷穀酒、螃蟹等上來,生火開始煮。不多會兒酒香隨風飄,夜酒仙加點料,寧辰差點醉倒。
眾將校來齊,高手到齊,崖頂擠成一團。
莊上弦、俞悅、夜玧殤、鹹晏等全擠在亭內,寧辰和賈鵬、賈鷂等年輕人在外邊擠。桌擺開,螃蟹和酒端上來,這麼搶著吃,一會兒能搶打起來,吵的熱鬧。
曹漭仗著年紀小,跑去黏卓穎婖:“卓姨再賞兩隻螃蟹。回鞏州我天天請你吃螃蟹。”
卓穎婖胳膊肘拐他:“甭拿你油膩的手蹭我。想吃再等會兒!上麵就這麼大地方,一次蒸那些,吃完了再蒸!或者你回去找曹都尉,鞏州的蟹、蝦、魚都比這兒新鮮。吃剩了給我們捎點來。”
曹漭嚷嚷:“我不回去!我要跟著主公!這兒也好吃著嘞。”
老六揪侄子教訓:“你個飯桶!沒看見卓姐都沒顧上吃?一會兒有殷商國的特色小吃,看你往哪兒吃。吃不完給你灌下去。”
曹漭愈發嚷嚷:“救命啊!鹹晏叔救我!寧叔救我!”
寧辰和他不熟。喝著酒曬著太陽看熱鬧。這一陣的疲憊也隨風散。
亭內,俞悅吃三隻螃蟹,又吃兩塊千層糕。
正宗的千層糕,又叫灰汁糕,能蒸十來層,吃的時候一層層的掀開吃,或者再配菜、配調料,特有味道。
肚子有三四分飽,太陽一曬,春困秋乏。
莊上弦看月牙懶洋洋的,冷颼颼的問:“要不要睡會兒?”
俞悅無語,這麼多人來開會,她睡會兒?剛吃完正常反應罷了。
莊上弦揮手,那就趕緊開會,開完抱月牙回去睡,回去抱月牙睡。最近好辛苦,月牙累瘦了。
俞悅抬頭望天,她哪裏有瘦!不跟某些人爭論某些問題,因為爭不贏。
丫鬟利索的來將亭內碗碟桌幾等挪走,隻留下幾碟點心幾壺酒。今兒過節,酒管夠,隻是開會哪位自己得注意別真醉了。
雷小風被派的任務,上前嚴肅認真的回話:“打算解甲歸田的有近十萬。其中約三萬願留在大梁城。”
莊上弦點頭、下令:“朔州留三萬人。定陵五萬。青阪增加到五萬。”
朔州宴寧軍算鹹晏的,鹹晏領命,順便把定陵管了。
青阪是鹹清麾下,以後會和大梁城分開。
莊上弦繼續下令:“大梁城十萬,由寧辰統帥。”
寧辰領命。心裏有點疑惑,但想著,或許主公格局大,不在一個大梁城,交給他是對他信任。隨即又想,青阪駐軍五萬,完全是防著赤峰城了。主公的布局,他佩服。
莊上弦一身寒氣爆發:“誰若影響朔州的發展,打!赤峰城有異動,打!”
鹹晏、鹹清、老六、葉東等都摩拳擦掌。有些人就是欠揍。
所以,莊家軍原本號稱五十萬,現在號稱攔腰斬,二十五萬又十萬解甲歸田,剩下該是十五萬。實際上,莊家軍有二十萬,朔州三萬另算。
雖然這些人要莊上弦養著,每年至少耗費七八百萬兩白銀;但手裏有兵才能保住別的,何況鎮守大梁城是名正言順。
一個校尉忍不住問:“永和關不管嗎?殷商國聚集三十萬大軍在永和關那邊。我們為何不趁機打過去?萬一他們打過來,赤峰城又得守城、大戰。”
永和關是大梁城和殷商國交界處最前線的邊關。殷商國大元帥百裏飛熊和莊上弦約戰,就調了三十萬大軍,不過大梁城一戰開始的突然、結束的太快,又讓殷商國全軍覆沒,大元帥還在這兒做客,三十萬大軍就停在永和關那邊。
一個夥計飛上崖頂回話:“朱重俊升任兵部侍郎,來傳旨,命主公立刻出永和關伐商。”
莊上弦下令:“擾亂軍心,斬!”
夥計得令,愉快的去了。
聽說邯鄲好多人病了,朱重俊這傻逼還跑來傳旨,這麼遠來送死。
校尉嚇得一屁股坐地上,主公不會順便殺他立威吧?
雖然主公現在不用立威了。但想打到殷商國去的人真心不少,他最沉不住氣。
俞悅是善良妹,問校尉:“我們打過去,贏了如何,輸了如何?”
校尉被善良妹安撫了,好生想想。打贏了繼續打?一直到輸為止?那好可怕了!打贏為止是將殷商國打下來,那會不會又想打項楚國?一旦輸了,就想當初瓜州一戰寧辰沒把人都留下,就遭到各種責難,可怕,他不想了。
校尉老實說:“我服從命令,聽主公的。”
俞悅看他還算乖,看有些人、年輕人依舊蠢蠢欲動,得提醒一下:“我們拿什麼打?一個大梁城,朝廷拚命拖後腿。打到人家殷商國地盤上去,人家百姓會怎麼想?我們沒糧去搶他們百姓?那我們成什麼了?打下來歸誰?有人說我們好嗎?”
年輕人汗流浹背!
打仗是痛快,但打下來歸羅擎受,還被他百般刁難,傻子才去。
搶人家百姓,莊家軍的軍紀是絕對不許的。咱不可能做了惡人,還沒人領情。
又一個夥計飛上來:“殷商國的意思,要直接和朝廷談。”
俞悅接話:“讓他們去談。殷商國和咱皇帝是親兄弟,能談到一塊,隻有咱莊家軍是後爹娶的後娘嫁的後爹娶的後娘養的。”
後爹後娘的像繞口令,好多人沒反應過來。
大抵是和親娘養的基本沒關係。大家本來生氣,突然有些想笑。
俞悅給大家打氣:“這說明我們厲害,人見人怕。但我們還不夠厲害,他們還敢在我們眼皮底下作妖。總有一天要打的他們乖乖跪下唱征服。”
莊上弦冷酷的支持月牙:“兵貴在精不在多。現在需要休養,加緊操練。”
眾人立刻精神振奮!
顯然,主公的意思、加主母的意思,是早晚還要打,打的結果不會再這麼不爽。結果是要讓咱們爽了,剩下自己去發揮。
寧辰老了的心一點點振奮起來。是啊,朝廷那德行,為何還聽他的?
賈鵬摩拳擦掌:“現在拿大元帥怎麼辦?”
俞悅應道:“大元帥是長者,要以禮相待。其他人,一共將近七萬,一個五百兩銀子,殷商國一個月內不來贖,將他們永遠貶為賤奴,押去做礦工。”
賈鵬秒懂。這麼貴,殷商國肯定不會來贖,所以要搞得轟轟烈烈,讓所有人都知道,殷商國舍不得掏錢。這些人搶占大梁城時也算英雄。這些人有家屬。殷商國可以將民憤轉移到莊家軍頭上,但莊家軍本就是敵人,殷商國為何不贖?
殷商國能搞事情,咱也能搞。到殷商國去搞也不難。
賈鵬包子臉賤笑:“保證讓渧公子乖乖配合。國賊,不配合就斬他。”
莊上弦點頭,渧公子跑去項楚國一塊搞事,不斬都說不過去。
俞悅提醒賈鵬:“對人家態度好點,渧公子是聰明人,他會配合的。”趕緊安撫戰神,他最聰明,“主公威武霸氣,渧公子是明白人。”
莊上弦擺出王者之威。渧公子什麼的統統來臣服。
俞悅問戰神:“項楚國怎麼搞?算計咱墨國,他不出點血咱青岩的同胞不會答應的。”
莊上弦看著月牙,最好的辦法是不理他,讓他緊張,讓他心虛。
俞悅了然。主動去算計,顯得底氣不足。姿態擺足了,戰神有瘋狂之名,又有一夜拿下大梁城之威,項楚國該寢食難安了。
安東納上來,造型一言難盡,腦洞一開,就更像馬林大河。
簡單說,他造了一個特殊的架子,扛在自己身上;架子上全是菊花,將他團團包圍,金燦燦的、各種名貴菊花,他在其中露出一張風騷的臉。
其他人都無語,當著主公的麵各種撩主母,安家大房膽子比天大。
安東納高手,扛這個菊花架子上懸崖如履平地,一直履到妹子跟前。
俞悅忙拽住莊上弦,今兒過節,安家大房也是圖高興,平時也是忙得腳不沾地,咱不能用上人家就叫人當牛當馬。
莊上弦冷哼一聲,指著月牙後邊一角落:“在那兒站著。”
安東納正在擺姿勢,他站後邊妹子怎麼看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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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俞悅和莊上弦回到大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