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本慶
周海星是羅布泊試驗基地一個通訊連的檢修小戰士,站裏除他外,還有班長羅霄漢和戰士魏東。那裏是一片荒蕪的戈壁灘,方圓近百公裏沒有人煙。晚上,戈壁灘的狼嚎就成了他們的催眠曲。
這年的旱季來得特別早,戈壁灘幾個月滴雨未下,晚上的狼嚎聲也漸漸稀少。這天晚上,一條狼躥進了夥房,它跳進水池裏,一陣狂飲。班長將槍端了起來,周海星忙過去反扣住夥房門,央求道:“班長,瞧它鼓起的兩排*,應該剛下過崽,就讓它活下去吧!”
這時,那狼飲足水,跳出水池,在夥房團團轉著尋找出路。周海星用*將木窗搗開,母狼躍出窗外。它跑出幾十步,突然又站住,回頭向周海星“嗷嗷”地叫了幾聲,似乎在感謝他的恩賜。
第二天,送給養的車來了,周海星特地把水池內被狼弄髒的水放在屋外,等母狼來飲。直到第三天晚上,母狼才來,還帶來了兩隻小狼崽。摸到它們的規律,周海星隔幾天就將用過的殘水和殘羹剩飯放在外麵供它們享用。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次年春天,春雨結束了持續的幹旱,這一帶又成為各種動物往來頻繁的熱鬧區,狼嚎聲漸漸多了起來。而那頭母狼卻仍每隔三五天就帶著狼崽們來營房外活動一次。
這年三月,班長複員回家,站裏隻剩下周海星和魏東兩個人。不久,一項科技試驗在羅布泊基地悄然進行。一天黃昏,連長打來電話說:一個模擬裝置掉進檢修站西北五公裏的枯樹林裏,須迅速趕到那裏守護,等候試驗部隊的到來。這天,魏東去連隊看病了,周海星孤身一人帶上槍和充足的子彈,拿了兩個肉罐頭就上馬出發了。到了地方,他很快就找到了模擬裝置,想到要在這裏度過一夜,他忙撿了一些枯樹枝,用火把點燃。這時,戰馬驚恐地嘶鳴起來。周海星忙站起來四處一瞧,發現他們被狼群包圍了。他不敢貿然開槍,隻是倚仗著火堆,端著槍,與狼群對峙著。
午夜時分,周海星十分餓,他掏出肉罐頭,陣陣肉香飄出,貪婪的狼群一陣騷動。幾頭高大的野狼突然撲向戰馬,馬絕望地嘶鳴著、掙紮著,很快被一陣灰色的狂瀾所淹沒。周海星迅速端起槍衝向狼群。他剛一離開火堆,身後的狼便一擁而上,轉眼他就陷入狼群的重圍中。危急中,一條黑影騰空而起,將一頭老狼撞倒在地,周海星定睛一看,原來是常到他們營房去的那頭母狼。
母狼隻身同狼群扭打,寡不敵眾且勢單力薄,幾頭狼咬住了周海星的雙腿。就在這時,黑暗中又躥出兩頭黑狼驅開了狼群,周海星認出它們就是母狼的孩子,母子仨在狼群中奔突著、撕咬著……
第二天清晨,部隊趕來,隻見母狼躺在已經犧牲的周海星身邊,它的兩個孩子也傷痕累累,依偎在母狼身旁。向導阿罕突然覺得母狼好像是他幾年前丟失的一頭牧羊犬,便喚了一聲“古麗”。母狼睜開眼睛看了看阿罕,嗚咽地應了一聲,斷了氣。
從此,那座檢修站旁出現了兩座墳墓。一座是周海星的,另一座是牧羊犬古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