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迦一轉念:“芳菲,你想不想去看看神廟之外的世界?”

她無限期待:“想,我真想走出去,哪怕能走過這條護城河。”

“好,若是你立了功,朕會考慮。”

她呆呆的,心裏又浮起一絲希望,北皇陛下,但願,但願他發這樣偶爾的一次善心。但願。

一堆草藥搬進來,羅迦揮退了所有仆役,連門也關上了。

芳菲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上,羅迦學她的樣子,也盤腿坐下。

芳菲看著這一堆堆草藥,眼神微微驚奇。神殿周圍的上千畝土地上生長著許多草藥,她見過許多。但眼前這些,她絕大多數沒有親眼見過,隻是來自書本,來自一些古怪的記錄。就如一個酒徒忽然發現了美酒,她躍躍欲試,是誰找來這麼多的珍稀草藥?是大祭司麼?

羅迦一樣一樣地拿起:“芳菲,這是什麼?”

芳菲一一作答。

她的回答,從快到慢,到後來,沒看一樣,都要思索半天,仔細地回想自己所學過的東西。每當這時,羅迦就會緊張地看她一眼。越到後來,她越緊張,他就越輕鬆。芳菲,比自己想象的更加聰明和淵博。

羅迦滿意地點點頭,這些都是北國沒有的草藥,是大祭司剛帶回來的,他花了大半天的時間專門請加大祭司,有了初步的了解後,才拿來考核芳菲,她竟然全部認得,並且能準確地說出藥效。

他笑起來,看著那雙烏黑的眼珠子裏透露出來的一絲生的希望,因這光彩,大的腦門,雪白的麵孔,熠熠生輝。他心裏忽然一跳,生平也不曾有過的悸動,安特烈的話響在耳邊:“你這是犯罪,也許她能成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醫生。”

可是,他忽然想打擊一下她發光的眸子:“芳菲,紙上談兵還不能算真本事。到運用的時候,才能真正考驗你的本事……”

她好奇地問:“我可以真正運用麼?”

羅迦點點頭,麵色變得十分沉重:“芳菲,如果你真有這個天份,也許,你的命運會不同……”

“怎麼不同?”她急切地問,“就是不做祭品了麼?”

他無法回答,忽然想起大祭司。這事,再有天大的理由,大祭司哪裏不能通過,就誰也沒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芳菲見他不正麵回答,但是,隻要能給自己機會,哪怕能出去一次,也算是一大勝利了。

神殿。

大祭司幹涸的雙眼,盯著窗外這片幹涸的土地。作為這片土地上最虔誠的人,他對這樣的幹旱,隻能不停地向上蒼,向他們的大神祈禱。

羅迦進來,看著他祈禱的姿勢,暗忖幸好沒有讓他知道芳菲針紮大神像的大逆不道的行為。若是他知道,無論有什麼理由,隻怕馬上就會處死芳菲。

他清清嗓子:“大祭司,朕有個不情之請。”

大祭司一看他如此慎重其事,有點意外:“陛下有話但說無妨。”

“是這樣,最近太子病重,無論什麼良醫都束手無策。我想讓芳菲去看看。”

大祭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陛下,芳菲公主怎麼可以離開神殿?”

“隻是去一趟,治病而已。”

“不行!神廟從未有這樣的規矩!”大祭司斷然拒絕。羅迦雖然是皇帝,但神廟的事情,按照祖製,必須是自己說了算。十丈紅塵,無數的誘惑,本來,聖處女公主,最多六歲之前就要選定,這樣才能保留她們最本質的天真無邪。但芳菲來時已經十歲出頭了,本就很古怪,經過七八年的調教,也時常讓他覺得捉摸不定,再出去一趟,真不敢想象了。

他沉聲提醒:“陛下,按理,公主該進入最後的閉關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