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女子馮姑娘!

他頓覺這個稱呼真是絕妙。

他忽然問:“芳菲,你會一直給我做菜麼?”

她一怔,滿臉通紅,低了頭,聲音幾不可聞:“隻要你喜歡,我天天給你做。”

他卻停了口,眼裏閃過一絲恐懼,意識到自己的失言,立即就開始吃飯,將慌亂的情緒遮掩了過去。

她絲毫也沒察覺他情緒的轉變,給他夾菜,添飯,眉梢眼角間,一直流露出淡淡的喜悅,悸動的心跳。

正在這時,忽然聽得李奕的通報“陛下駕到。”

二人都吃了一驚。羅迦這些日子很少踏足東宮,就算是太子向他請示單獨做飯,也是要人傳遞的,並非他親來。現在突然而來,兩人倒有些措手不及。

二人相對一眼,芳菲還不怎地,太子卻一陣驚慌,他還來不及起身接駕,羅迦已經走進來了,一眼就看到這兩人,這一桌子菜,微微驚愕,隻說:“免禮,免禮,哈,你們在吃飯?吃的什麼東西?皇兒,你身子大好了?”

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太子甚至來不及回答。

羅迦這些日子,因著古怪的情緒,不是那麼願意踏足東宮,當然他也不知道兒子中毒,現在已經找出症結的事情。但畢竟關心著兒子的病情——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去東宮,有理由;不去,也有理由。但這一日,畢竟還是來了。盡管有人詳細報告著兒子的病情,終究沒有還是惦記著,而且一來就看到兒子竟然能夠坐在桌上吃飯了。

他十分欣喜:“皇兒,你氣色好多了。”

“托父皇的福,兒臣有些好轉了。”

“最近都服用什麼藥?”

芳菲微微緊張,想起太子的中毒,羅迦會不會察覺什麼?

但太子卻若無其事:“多虧了芳菲妙手回春啊,全是她的藥方,兒臣才能逐漸好轉。”

“哦?芳菲,你用的什麼藥?”他輕描淡寫,卻難以言喻的開心,這小人兒,真的這麼厲害?真能起死回生?她年紀輕輕,能這樣?

這並非是什麼起死回生,隻是找到中毒的症狀,然後對症下藥,排除毒素。但是,她沒法說明,隻咿咿呀呀地支吾了事,算是接受了他的稱讚。

羅迦目光一轉,這才看著那個坐在兒子對麵的女子。她臉頰紅紅的,有一絲發絲沾在額頭上,甚至隱隱地,帶了一絲煙火的味道——他心裏一震,他知道這種味道,那是她做飯時才有的!

她竟然給太子親手做飯!

他原以為,這是自己一個人才能享受到的殊榮——在山村的時候他就知道,就連安特烈也沒有吃過她煮的飯。

他覺得一切都詭異起來,這是個什麼樣的情景?

因為他不讓行禮,那兩個人的姿勢便不曾有多大的改變,此時他看得分明,那兩個人相對而坐,一起吃飯。太子坐著時,看不出病弱,相反,更顯出弱冠年少的一段風流態度;而芳菲,她雖然天青色的道袍,卻是換了個發髻,看起來就不像道姑了,因這一碗飯在手,因她身上淡淡的煙火的味道,竟如一個羞澀的小婦人。

這樣的兩個人,咋一看,竟然是如此的舉案齊眉。

而且,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兒子從小被立為太子,由於親母早喪,也是不和人同桌吃飯的!未來的天子,竟然和一個女子相對而坐,如民間夫婦一般,同飲同食。

他打量的目光太久了一點,尤其,顯得那麼莫測高深。芳菲還不咋地,太子卻坐臥不安,眉宇之間,露出微微的驚慌之色。

“父皇,您,用過膳了麼?”

羅迦也不知道為什麼,看一眼桌上的幾味小菜,忽然胃口大開:“朕也不曾用膳,本是沒有胃口的,啊哈,此時,忽然想吃東西了……”

“兒臣伺候父皇……”太子見他徑直坐下,立刻側了身子要站起來侍奉,他可不敢跟父皇同一張桌子吃飯。

“皇兒不必拘禮,我們父子還沒一起吃過飯呢。快坐下,坐下。”

太子隻好坐下,卻依舊隻敢側著身子。他長這麼大,被父皇賜宴的機會當然很多,但是,這樣一起坐在同一張案幾上吃飯的事,卻是從所未有的。

案幾不大,三個人坐下,正好坐滿。又似有點小小的擁擠。芳菲還不覺得什麼,太子卻明顯感覺到了,羅迦也感覺到了。

這案幾,太過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