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心事,又想起羅迦提到的太子的婚事,哪裏睡得著?如果太子完全康複了,大婚了,以後就會登基了,自己母子怎麼辦?她睡不著,卻不敢輾轉,怕驚擾了羅迦的好夢。但不一會兒,卻明顯聽得羅迦翻身,竟然也是輾轉反側。

羅迦難道也有什麼心事?

卻說羅迦這一夜,白日時,妃嬪們熱熱鬧鬧地吹拉彈唱還不覺得有什麼。可是躺下後,卻覺得很是不安,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這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林賢妃服侍得還不夠好麼?難道自己還不盡興麼?他根本不知道原因,隻是覺得悵然。身邊明明已經躺了一個女人了,為什麼還有如此孤寂的感覺?

他被這想法嚇到了,忽然明白為何根本不能入眠——那是因為不在立正殿。可是,自己這許多年了,在椒雲宮過夜也不是一次兩次,為什麼今晚偏偏總是覺得七上八下?

再一想,恍然醒悟,今晚,無人幫自己炙烤。除了那個小人兒,任何人都不知道要幫自己炙烤。但是,身子明明不疼,頭也不疼。睡不著,難道僅僅隻是因為沒有炙烤的原因?今日自己拂袖而去,她會不會還賭氣許久?

他再也躺不下去,翻身起床。

林賢妃一驚,卻柔聲問:“陛下,您這是?”

他略略倉促:“朕想起還有一點事情沒有處理,老放心不下,得回立正殿。”

“如此深夜,陛下有事何不明天處理?龍體要緊……”她還待要勸說,見羅迦已經起床了,雖然內心很是不悅,卻還是耐著性子跟著起床服侍他更衣,一邊替他係龍袍的腰帶,一邊說,“夜深風寒,臣妾服侍陛下回去吧。”

他急忙搖手:“不用,愛妃好好休息。”

邊說邊就出去了。

林賢妃哪裏留得住人影?隻好眼睜睜地看著幾名太監侍衛護送他回去。

椒雲宮徹底安靜下來,林賢妃卻勃然大怒,換來自己的心腹宮女茹芸。茹芸在半夢半醒裏,被催起來,見林賢妃粉麵寒霜,滿是殺氣,驚得急忙跪下去:“娘娘有何吩咐?”

“你們最近到底有沒有認真做事?立正殿有沒有什麼消息?”

“沒……沒……沒有……”

“廢物!你們是怎麼辦事的?不是送了許多東西給高公公麼?”

“回娘娘。高公公是老狐狸,他怎麼會告訴我們?奴婢隻聽說,聽說……奴婢不敢說……”

“說!”

“是立正殿的宮女小紅告訴奴婢的,奴婢跟她是表姐妹……可是,奴婢要是說了,就會被打死……”

“你若不死,本宮馬上就打死你。”

茹芸顫抖聲音,“不是奴婢不稟報。是小紅說,高公公嚴厲警告她們,不得任何外傳,違者會重重懲罰……娘娘,聽說立正殿新來了一位姑娘,專門伺候陛下……”

林賢妃心裏一沉,宮裏來了女子,自己竟然不知道!尤其蹊蹺的是,這女子竟然直接被帶去了立正殿。

她迫不及待,“快說,是誰獻給陛下的?是誰?”要是知道誰膽敢繞過自己送美女討好羅迦,自己一定讓他知道什麼叫手段。

“不是誰送陛下的,是陛下自己去帶回來的……誰也不知道她的來曆……小紅也說不清楚。這女子住在立正殿的別院,每天和陛下一起吃飯。一日三餐皆是如此,每天她就寢,陛下才就寢……”

林賢妃目瞪口呆,沉浸在極度的震驚裏,竟然無法言語。好一會兒才梳理了情形:羅迦和一個女子共同起臥?那個女子長居立正殿?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情?已經多久了?”

“七八天了。娘娘,請您千萬別說出去,否則,奴婢就沒命了,小紅也沒命了……”

“下去吧,本宮自有分寸。”

茹芸這才惴惴不安地下去了。

林賢妃躺在貴妃椅上,簡直混亂到了極點。羅迦寵幸年輕女子也就罷了,可是,竟然讓那個女人和皇帝朝夕同住同一宮殿,三餐相同,一起就寢,就算是皇後,都算過分了,而且還是一個無名無分的女子。這個女子是誰?羅迦既然如此寵幸她,為何不公布她的身份,給予她名份?

她像陷入了層層迷霧,隻覺得形勢越來越危險。

“來人。立刻去三王子府邸。”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