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遲鈍如芳菲,也察覺了不安,羅迦的臉色那麼奇怪。他這是怎麼了?難道今天才想起來捉自己?難道誰又招惹他了?因為害怕,她還第一次主動向他行禮,扮個笑臉,他也不怎麼理睬。她便隻好訕訕地退在一邊。
“芳菲,太子病情進展如何了?”
“父皇,兒臣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多虧了芳菲。”
“哦?僅僅保命,那可不行,得趕緊痊愈。皇兒,朕還需要你協助處理許多事情。你再躺下去,就不行了。”
“兒臣一定快點好起來,芳菲……她也是盡心盡力……”
“芳菲?”他玩味著這句話,太子怔怔的,難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不是芳菲,是馮姑娘!”他的聲音變得從未有過的嚴肅,“皇兒,你病好後,就要出去麵對眾人,處理事情了,到時,可不能再提什麼‘芳菲’了!”
二人都一怔,太子低下了頭:“是,兒臣疏忽了,是馮姑娘。”
芳菲局促在原地,垂著頭。為什麼隻是一個稱呼的改變,心裏就隱隱不安?羅迦的警告,原本也是合情合理的啊,但為什麼此時才警告?
“馮姑娘,你作為通靈道長的高徒,雖然令太子暫時脫離了險境,但是,對於他的後期治療,有沒有什麼跟進和計劃?朕想聽聽你的看法……”
芳菲見他睜眼說瞎話,而且說得那麼流暢。原本以為,他在人前才這樣睜眼瞎說,不料,就自己,就太子,就他,三個人而已,他也能把謊言說得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恍惚中,以至於她都誤認為自己真是“通靈道長的弟子”了。
“芳菲,你到底還有什麼高明的醫術?有的話,為何不早早拿出來?久久拖延著,也不是辦法。”
她微怒,羅迦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自己故意不早點治好太子,好一直賴在這裏麼?
羅迦見她不答,更是不悅:“芳菲,人人都稱你為名醫,名醫難道不該藥到病除?轉眼這麼長時間就要過去了,快到冬天了,你究竟怎麼打算?太子身子久不痊愈,對他自己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我在盡力而為。”
“盡力?怎麼個盡力法?就是天天這樣玩樂?年輕人貪玩是可以的,但是這麼早就起來下棋,難道你不知道勞心勞力對太子的身子是很不好的?”
芳菲大瞪眼睛,太子也慌了,從未見過父皇如此疾言厲色,隱隱地,是嚴厲斥責芳菲了。
“父皇,是兒臣終日悶在屋子裏,悶得慌,所以……”
“皇兒,你最大的責任便是好起來。其他的,你什麼都不需要做。”
太子不敢再回嘴,垂下頭去。
“芳菲,你來這麼久,但是,你還沒詳細向朕稟報過太子究竟得的是什麼病。你這也算太失職了吧?”
“太子的病情,其實很簡單……”
她忽然看到太子驚惶的眼神,似是懇求,知他不願意把中毒之事告訴羅迦,便淡淡說:“對症下藥,再合理飲食,當然就會慢慢好起來了。”
“怎麼個簡單法?究竟是什麼病?”
“內髒勞損。”
羅迦聞所未聞:“這是什麼病?”
芳菲隨口胡謅的。她不回答,羅迦卻步步緊逼:“太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夠痊愈?”
痊愈?這也太快了點吧。臥床這麼久,病入膏肓這麼久,能不死就不錯了。還想馬上痊愈?
“請陛下恕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要想三幾天就好起來,那顯然是不可能的。”
“芳菲,你這是借口!”
借口?你自己來試試?她覺得羅迦今天簡直不可理喻,一來,劈頭蓋臉地就將自己訓斥一頓。自己治好太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他憑什麼這麼牛氣?
她真想馬上撂了挑子閃人,可是,這病人不是別人,他是太子,是太子啊。
她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覺得羅迦真是越看越討厭。就知道,這個人,從來不會真正變成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