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宣公比羅迦,要是讓陛下知道了,這可是廢黜誅殺的大罪啊。高太傅急忙伸手替太子收起書,神色頗為不安。“殿下此舉,再也不能出現了!否則,必將招致禍端。”
太子大為悲憤,父皇如此行為,自己竟然連發泄的權利也沒有。他難道不是好色貪花的宣公?
“殿下萬萬不可如此……”
他忽然站起來,一把抓起桌上的詩經,用力撕扯,充滿憤恨。父皇,這就是自己所敬重的父皇,自己心目中的敬仰的一代君王。原來,竟是如此不堪。
他撕扯得那麼用力,很快,屋子裏便隻剩下一地的紙屑。
高太傅驚恐地看著他,甚至無法安慰。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他是父皇啊,他欺騙我……他欺騙我!我本是要娶芳菲的,當初你們為什麼會阻止我?為什麼?”如果自己當初無所顧忌,先下手為強,還能是今天這樣麼?
“殿下,她身份特殊,你根本就不可能……”
他徹底爆發了:“特殊,特殊,有什麼好特殊的?既然那麼特殊,為什麼她會變成馮昭儀?”
“因為他是皇帝!”
“是皇帝就可以肆無忌憚麼?就可以不顧北國的法律和神殿的尊嚴麼?大祭司呢?他口口聲聲要我們信仰大神,他呢?他在做什麼?現在立她為昭儀,以後是不是會立為皇後?……”
自己最心儀的女子,變成了父皇的枕邊人。他簡直血紅了雙眼,昔日的溫文爾雅完全不見了,整個人如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仿佛要把自己或者他人徹底點燃!
不能饒恕的痛苦!
無法原諒的欺騙!
雙重的背叛。
自己竟然被最愛的兩個人同時拋棄。付出慈愛的父皇,那個細心體貼,溫柔善良的少女……不見了,生命中最美好的兩樣,頃刻間全部化為了泡影。
他不知是什麼時候開始動手的,乒乒乓乓,碎落了一地的花瓶,古玩……其中許多都是父皇賞賜的,一些還是自己前兩天去朝拜他時,他賞賜的。當時,父皇給的賞賜,連李玉屏都悄悄咋舌。現在才明白,他是做賊心虛!
他是愧疚,所以企圖用金銀珠寶堵住自己的嘴。
可是,再多的賞賜,能抵擋得了這樣無情的傷害?他生生剝奪了自己心目中多年的慈父形象!徹底坍塌了自己對他的全部的敬仰。
高太傅不停地躲閃著隨時可能砸到腳背上的碎片,李奕等人更是侯在門外,根本不敢有任何的語言。
甚至連勸解都不敢了。皇帝要一個女子,當然不費吹灰之力。而且,高太傅這麼多年,自然也了解羅迦的強勢個性,他要的東西,根本就無人可以阻止他。
“她是喜歡我的,明明是喜歡我的,是父皇強迫她……是他強迫她……他抓了她,逼她就範……她本該是我的……”
“她不是你的!她其實跟你沒什麼關係!”
“就是我的!父皇這樣是亂倫,她是他的養女……太傅,你說,為什麼滿朝文武就沒有一個出來阻止的?甚至李大將軍,他都這樣,他完全順著父皇,他是一個諂臣,枉我那麼敬重他……”
李大將軍深受羅迦寵信,君臣有非一般的默契,而且他又不知道芳菲的真實的身份,所以在皇帝納妃這樣的“家事”上,他自然會鼎力支持他了。
高太傅無法可答,可是,太子這一刻,卻遷怒到了許多人身上,覺得那個所謂的嶽父,李玉屏,統統都是自己的敵人,統統都在跟自己作對。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對自己好,就如林賢妃,三王子,隨時隨地都在算計自己。
父皇要自己娶李玉屏,本身就是一個陰謀,一個可怕的陰謀。
他歇斯底裏,又語無倫次:“我要趕走李玉屏……趕她走……”
高太傅大驚失色:“殿下,為什麼?太子妃賢淑溫柔,她又沒犯錯……”
“她是奸細,是父王安插在身邊監視我的奸細……她是奸細……滾,叫她滾……”
“殿下,請你冷靜。”
“我還要怎麼冷靜?你們一輩子都在叫我冷靜,叫我忍,忍忍忍,我忍來忍去,不是被謀害就是被欺騙,有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