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又砰然一跳,像個初次見到女子的少年。他幾乎是屏住呼吸,伸出手,輕輕放在她的臉上一捏:“小東西,我們出去走走吧,你在屋子裏呆了很久了。”

她扭頭看看外麵,陽光燦爛,照得這個白茫茫的世界十分妖嬈。

這才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出去過了。就像被關在籠子裏的鳥,需要飛出去看看了。

羅迦見她心動,拉著她的手就走。走到門口,才想起什麼,轉身回來,給她拿了大氅披在身上。這是一件紫色的大氅,用罕見的紫貂做成。羅迦自己也穿了一件黑色的大氅,他個子本來就又高又魁梧,又輪廓鮮明,五官非常俊挺,這一身大氅上身,更是讓他英武不凡。

他見芳菲盯著自己,就問:“小東西,朕這樣是不是很好看?”

“你這樣就像個黑魔王。”

羅迦啞然失笑,拉起她就走。

禦花園裏,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冰雪世界。蟄伏許久的一些動物們開始出來徜徉,出產於北地的一種長毛狗抖擻著跑來跑去。厚厚的積雪,人一踩上去便是一個深深的足印,幾乎要深深的塌陷下去。

羅迦要緊緊拉住她的手才能防止她跌倒。幾名宮女要來攙扶她,羅迦揮手讓她們退下,隻有二人,在這片冰雪的天地裏行走。

沿途,是盛開的玉蘭花,晚上看不真切,現在卻看得分外明白。白色的花瓣,裏麵青紫色的黃色的花蕊,跟雪一樣冰清玉潔。

芳菲站在一株玉蘭樹下,踮起腳尖聞花朵的香味,羅迦順著她的視線,那是一朵開得正好的花兒,美不勝收。她的紫色的大氅,雪白的臉龐,雙頰上淡淡的笑渦,仿佛這雪地上的一個美妙的精靈。他再一次驚歎,造物主是多麼的神奇,當年的小肥豬仔,竟然會出落成這樣可人的少女。她跟自己鬥嘴時那麼美好,她安靜的時候,也那麼美好。這是他心裏藏著的一個秘密,仿佛她就是那樹上的一朵花兒,自己看著她花開,慢慢的綻放。現在,自己的花兒是要徹底綻放了麼?

四周那麼清淨,宮人們都遠遠地站著。高淼從未見過皇帝如此的興致勃勃,他連龍袍都比以前穿得講究,仿佛那些遊園的書生,在邂逅某家的小姐。陛下如此,算不算得上是失態了?按照曆史上的經驗來看,一個帝王,過分地專寵一個女人可不是什麼好事。

這一次,陛下的新鮮感能持續多久?會不會很快降溫?

他替其他的妃嬪們提心吊膽,想起自己收受了她們那麼多的好處,可是,在短時間內,根本無法勸說陛下去寵幸她們。

這該如何是好?

遠遠地,一個宮女走來,在他耳邊低聲說:“高公公,張婕妤和左淑妃娘娘一起來看望馮昭儀……”

“她們在哪裏?”

“在立正殿外麵等著。”

“好,我去稟報皇上。”

羅迦正沉浸在二人世界的美妙裏,高公公走來,弓著身子:“陛下,兩位娘娘來探望昭儀……”

“哦?”

“她們等在立正殿外麵了,天氣這麼寒冷,陛下,您看,是不是叫她們來禦花園?”

羅迦的目光轉向芳菲,她還在看著玉蘭花,似沒注意到高淼再說什麼。

他伸手拉住她,笑道:“芳菲,左淑妃和張婕妤來看你,我們回去吧……”

左淑妃?她麵色一變。記起以前的極不愉快。但也沒做聲。

羅迦見她不語,就對高淼說:“我們回去吧。”

腳步忽然變得十分沉重,就連那種迷茫也隻是短暫的,意識在慢慢地清醒,羅迦,他是這北國的帝王。自己要做的,不是小時候那樣,是他的女兒,隻要他給予了瓜果點心和雞大腿和漂亮衣服都滿足了。自己現在要做的是他的妃嬪。

妃嬪和女兒之間,是存在著極大差別的。

她惶恐起來,下意識地要甩開他的手,卻被他握得緊緊的,幾乎是拖著在走。

在立正殿的門口,兩位嬪妃並未去暖廳等候,而是都站在雪地裏,拿著禮物。兩人都打扮得極其豔麗,張婕妤渾身上下是南朝淑女的風範,走的是婉約秀美路線;左淑妃卻一身異族的豔麗服飾,她跟芳菲差不多年紀,但是因為長期宮廷生活的侵潤,一直帶著高貴又刁蠻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