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手掌,嗬嗬一笑:“左淑妃,這話是我剛剛要說的,沒想到,你我二人竟然心意相通。”她低低的聲音,仿佛在自言自語,“誰說下一個鑽床底的,不會是我呢?”
“馮昭儀,你嘀嘀咕咕說什麼?”左淑妃滿懷疑問,簡直搞不懂這個肥球。
芳菲根本不想再和她多說,依舊不管不顧,慢慢地往前走。
這樣無所謂的態度激怒了她,她壓低了聲音:“你不要以為自己好了不起。風水輪流轉,馮昭儀,昭儀,又有什麼了不起……”
她終究還是不敢明說,搖曳著腰肢,很刁蠻地走了。
芳菲淡淡一笑,左淑妃,她也是知道的,這是在譏諷自己明明都是昨日黃花了,還擺著馮昭儀的架子。
這宮裏從上到下,其實都知道,已經是小憐的天下了!
可是,她們都以為自己不知道,不是麼?
若是忽然又知道了,豈不是很對不起她們苦心孤詣的隱瞞和表演?
尤其是對左淑妃這樣驕橫的直性子來說,就更加不容易了。
這天早上,芳菲剛起床,就見到兩個做夢也想不到的人。
是張孃孃親自通報的:“娘娘,潔雅和新雅兩位公主求見。”
芳菲大驚失色,這兩個人,可是自己的“姐姐”啊。
她立即道:“快請她們進來。”
兩個女人緩步進來,每人帶著一個六七歲的小男孩。她們隻比芳菲大十來歲,現在也不過近三十歲,雖然由於她們的天生麗質,還保持著昔日的出眾的容貌,可是,封地的寂寞歲月,卻在臉上深深烙印。
孩子非常膽小,一見麵,就跪在地上,顯然是母親教過的。
兩位公主也跪在地上:“參見馮昭儀!”
這是宮裏的規矩,昭儀地位最尊,就算是姐姐,也要行禮。她們做夢也想不到,當年那個趴在地上撿雞大腿,被人狠狠嘲笑的醜小孩,現在竟然成了陛下的新寵。她是宮裏地位最高的馮昭儀,她住在皇帝的寢宮立政殿,而且臨盆在即。
可是,她不是備選的聖處女公主麼?怎會變成了馮昭儀?
但二人對於這些的疑惑和驚訝,都不如來得喜悅。
畢竟,這得寵的是自己的妹妹。
所謂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自己等人,能否跟著她得到一些好處呢?
芳菲看著自己這兩個“姐姐”,她們都帶著禮物,雖然都不怎麼樣,但看得出來,已經是她們能準備的最好的禮物了。
她無限的感慨:“你們都起來吧,請坐,都坐下。”
“臣妾不敢。”
“隻有我們姐妹敘話,不必客氣。”
二人這才小心翼翼地側身坐下。
茶點上來,張孃孃等識趣地退下,關上了房門。
芳菲看著兩個孩子小心翼翼地各自依偎在母親身邊。那眼睛,眉目,都微微似羅迦。一轉眼,忽見兩位“姐姐”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肚子上——她心裏一震,一種從未有過的羞愧襲上心頭,姐妹三人,都為同一個男人懷孕!
那是極大的屈辱,難以忍受的傷痛,戰爭遺留的禍端。
曾經以為自己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其實,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戰利品而已!
僅僅是羅迦陛下的戰利品而已!不必妄想會有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
她竟然不敢跟姐姐們目光相接,微微的心慌,隻看著那兩個孩子,語無倫次:“紅雲,把那個錦盒拿出來……”
“是,娘娘。”
錦盒裏,全是珠寶,芳菲看也顧不得看,就遞過去:“孩子們,你們兩人一人一半。”
就算是公主,新雅和潔雅見她竟然拿出這麼多珠寶,眼也不眨一下地就賞賜給孩子們,再看看這立政殿的奢華,無限酸楚,卻又十分羨慕和感激:“你們還不謝謝娘娘。”
兩個孩子齊聲叩頭:“謝謝娘娘賞賜。”
新雅擦拭著眼淚:“臣妾們已經三年沒有回過平城了,這一次得陛下恩典,帶孩子回來參加狂歡節並覲見,才知道妹妹已經做了陛下的昭儀……想來,正是妹妹的恩典,才讓陛下想起我們母子……”
不是!真的不是!芳菲到這皇宮裏後,幾乎很少想起自己的兩個“姐姐”——下意識地,是從不願想起的。姐妹共夫,一想到,就是胸口刺——屈辱的痕跡,不敢想,也無法想象。
她也不知道,羅迦為什麼今年想起要召兩個姐姐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