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根本不知道,還有許多的野心,許許多多不可告人的陰謀;但是,也不得不承認,那些老而發瘋的祖父輩,也許,真的有酒精中毒的傾向。

他哈哈大笑,縱情地歡笑。

芳菲莫名其妙:“喂,陛下,你笑什麼?”

他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把揪住她的麵頰,光滑的麵頰揪不住,就去揪她的耳朵,“小東西,你可真是有才……”

她又氣又急,漲紅了臉:“陛下,我是醫生,我說的都是真的耶……”

羅迦倒在地上,笑得眼淚橫飛。

也不知為什麼,竟然輕鬆!從未如此的輕鬆!那長久壓抑在心底的心魔,恐懼,就這樣在她的搞笑的評判裏,煙消雲散!

“小東西……”

“嗯。”

“我鄭重其事地警告你……以後再也不許叫我父皇了!”

“人家那時是害怕嘛。”

“你記住,以後無論什麼時候,朕都不會傷害你!你不許害怕。”

她拚命地點頭,埋在他的肩窩裏。

這一夜,羅迦酣睡,連夢都沒有,睡得非常香甜。

半夜裏,芳菲醒來幾次,在北武當的日子,她經常會在半夜裏驚醒。月光從雕花的木窗裏照進來,柔和而皎潔。

那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看到羅迦緊緊貼在自己身邊,手放在自己的胸口,緊緊地抓住自己的手,睡姿非常安詳。

月色下,陛下的臉,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純潔,仿佛一個沉睡中的孩子,再也沒有凶猛,沒有惡狠狠的囂張。

這時,他看起來才像一個人了。

隻是,陛下會不會永遠隻有在睡夢裏,才像一個人?

她悄然地,將自己的手從他掌心裏抽出來,他卻下意識地,又伸出手,牢牢地抓住,依舊睡得十分香甜,一點也沒有被驚醒。

芳菲重新閉上眼睛,這一覺,直到天明,再也沒有醒過。

她想,自己這是跟他和好了麼?

三天後,陛下率眾啟程回宮。前麵旌旗招展。陛下,一身戎裝。芳菲的視線幾乎被湮沒在這些旌旗招展的鮮明鎧甲裏。這是自己第三次來平城了。

第一次,還是10歲,去的是神殿;

第二次,已經20歲了,為的是給殿下治病;

第三次,又以被廢黜的身份重新迎立,這一次,竟然是以皇後的身份。

羅迦的聲音響在耳邊:“皇後,你是北國的皇後!是這片土地的主人了!”

也不再是當年那個被抓的小俘虜?更不是所謂的“亡國賤種”了?她心裏非常慌亂,無法回答。

芳菲沒有應聲,隻看著前麵的城門“吱呀”一聲打開,那是一道沉重的古舊的大門,守衛的士兵,英姿颯爽。落日熔金,灑落在這座古舊而簡樸的都城上,她聽得裏麵齊刷刷的跪拜:“恭迎皇上!”

“恭迎皇後娘娘!”

一聲聲,蔓延開去,渺遠,深長,帶著揮之不去的繚繞的幽怨,仿佛是關於寂寞的一個傳說。不是自己選擇,來來去去,都由不得自己。

永興殿。皇上真正的辦公室。

朝下,黑壓壓地跪滿了文武大臣。這是第一次,芳菲見到北國的全體大臣。乙渾,元賀,陸泰,任城王等等……

“陛下萬歲!”

“娘娘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