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興年近五十,頜下胡須已經近半花白了,此時此刻的周興正惶恐不安的在大廳裏來來回回的踱步。
周興傳家三代,頗有家財,在這宋州也置下了幾十畝上好的良田。雖平日裏做了不少大鬥進鬥出的勾當,但上糧納稅倒也本本分分。自古貧不與富鬥,富不與官鬥,自從宋州換,程知遠和段明玉入主宋州之後,周興就立刻四處尋求門路,程知遠的衙門也不知道跑了多少回。程知遠倒也沒有多少官架子,順順利利的就收下了禮金。程知遠識得大體,自然是曉得,若是自己將這群示好的地主老財拒之門外,反而會讓這群土豪惶恐不安,不利於社會的和諧安定,繁榮展。果然,得知程知遠收下了自己的禮金後,周興一個高高懸起的心終是落了地。
可是前日夜幕之時,執掌宋州軍務的懷化中郎將親自登門造訪,來意很簡單,段明玉自己出資,假借周興之手收購下了宋州將近一半的字畫。周興老頭這兩來,是食不知味,寢不能眠,段明玉的用意,這老人精多多少少呢猜測到了一些。房文種最喜偷盜字畫,這是要讓自己引狼入室啊!
周興對房文種這位宋州前任都指揮使倒是頗為敬佩,曾作為都指揮使的房文種是很得民心的,曾經庇佑一方平安,老百姓過得倒也踏踏實實,周興一向秉持的態度就是安安穩穩,平平淡淡的過日子,守住這份家業也算對得起列祖列宗了,遇到這種事情最好是兩不招惹。段明玉也看出來了,這位地主老財倒也是個不對自己人開槍的革命好同誌。所以也並未為難周興,隻是在周府外圍撒下了兵馬,嚴密監視周府的一舉一動。原計劃是直接在周府裏甕中捉鱉,如今段明玉的下手時機隻能選在房文種偷畫得手之後。在周府外動手,難度提高了不少,所以段明玉調遣了足夠的人手,裏三層,外三層的對周府布下了多道包圍圈。
房文種取下走到周府外的一顆樹上,輕舒猿臂,以輕盈利落的身手爬上了樹,隨後縱身一躍,轉瞬之間,已然消失在了周府之外。
段明玉遠遠看著房文種消失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絲得意的微笑,這笑,很陰險,很歹毒,也很猥瑣……
房文種蒙麵入室,正巧碰到了正愁眉不展的周興老財主。房文種也不多想,所謂藝高人膽大,無謂如是。房文種破窗而入,周興老頭和正在桌上打著瞌睡的周夫人頓時就驚醒了過來,兩人還未反應過來,正欲大聲呼救,房文種一個空翻就躍到了兩人的麵前,泛著寒光的大刀直接就架在了周興老財主的脖子上:“敢叫一聲試試,俺們從來都是管殺不管埋!”
周興剛一開始是慌了神,整個身子僵硬得動彈不得,冷汗刷啦啦的就下來了,不過隨後已經猜出了來人的身份,奈何自己身家全在這宋州,官府,得罪不得,段明玉是官府中的官府,更加得罪不得。於是乎這位周老財當即就下定了決心,配合段明玉演好這出戲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