驃騎軍人馬卻都不管不顧的湧上,長矛大槊,互相交錯。長刀利劍,翻飛生寒。側身其間,幾乎沒有閃避的餘地,雙方兵刃幾乎同時遞到了對手身上。在這一刻,不知道有多少對騎士,是同時翻身落馬。
羅侯這員宋州驍將,雖然徹夜血戰,但是此時此刻,仍然在大呼酣戰,在他們身側,不斷有身邊的親衛被打落馬下,而他們就領著自家人馬,一步步的向前。
這個時候,真的林言也不願意向前了,控鶴軍雖然是精銳,可人數太少,委實有些心疼。全偽齊軍上下也隻有這麼七八百騎兵了。直娘賊的段明玉,哪裏搞來的這萬人精騎,若不是還有十萬步軍苦苦支撐,怕是早就敗了下去。
雖然想退,可是自家席卷而來的巨大動量,隻有推著他們前行。而段明玉麾下,因為戰馬急馳而來,未曾歇息半分,所以在這個大動量對衝之下吃些虧,就算不願意,也給推得步步後退。此時此刻,就看見林言麾下,跟在他的身後,一步步的朝著宋州軍陣當中深入,而這戰場本來很大,應軍步卒就算慢些,也是很正常的,好不容易在房文種的調度之下組織好隊列,這個時候已經從兩翼卷了上來,長矛如林逼住。
偽齊軍所部兩翼。混戰當中,三麵有敵,而且沒有了調度的空間,這個時候林言他們就算是想回頭,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林言心中悚然一驚,回頭望去,層層疊疊蝟集在一團的麾下人馬遮擋住了全部視線,隻能看到這些麾下人馬臉上也浮現出了驚疑不定的神色,一個個都忍不住扭頭。
而三麵宋州軍,爆出巨大的歡呼之聲,朝前逼殺更緊,所有人都士氣如虹,要將這些襲破了應軍,殺了自家兄弟,傷了房文種將軍,將段明玉節帥都逼得如此弄險進入戰場的家夥收拾一個幹淨。
此時此刻,林言眼前一黑,手中鐵鐧差點就掉落馬下。
色已亮,晨光灑落下來。映照在每個被圍在當中的林言所部的臉上和身上衣甲之上。每個人都喘著粗氣,每個人身上都血跡斑斑。每個人臉上都露出了困獸一般的表情。如林長矛環逼而來,兩頭騎軍又是封住口子卻輕易不上前,這些人馬已經給逼成了一個長條形。馬蹄之下,全是死人死馬。頂在前麵的還好一些,有點廝殺的餘地,在後麵的已經被逼得蝟集成團,連轉身都難。
每個人都看向同樣重重喘著粗氣,身上完全染紅的林言。戰至此刻,不死即降,大家追隨黃巢南下,出生入死到此刻,也算對得起陛下了。眼下局麵,哪裏還有抵抗的餘地突然之間,層層往前環逼的宋州步卒陣列稍卻,披甲步卒支架起長矛,虎視眈眈的迎向這些已經提不起馬,沒有回旋餘地的騎士。
林言的控鶴軍雖然已顯疲態,可是身後偽齊軍步軍,剛才一直被迫得步步後退的緣由之下,終於能稍喘一口氣,重新振作起來。
當先數排控鶴騎士垂下已經酸的胳膊,驚疑不定的看著四下。還有的人存了指望,他們這些人馬都是騎得劣馬,開得硬弓的百戰餘生之輩。人人有馬,就算甲胄不算完全也還算是披甲之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