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這些心腹士兵僅僅隻是抱臂在帳中一角,冷顏旁觀著大家議論。他們隻是兵而已,自然不敢妄加插手高層的軍事會議。
這些心腹士兵有能力,但是自家官位不夠,也插不上話,而且他們都是聰明人,知道在這帳中,沒有官職的兵,根本就沒有半點威權,所以到現在為止,他們一直沉默不語。
帳中一片默然,段明玉那些精騎的威風殺氣,大家都看在眼裏。比起大家耳濡目染的契丹精騎也不差似哪裏,大家現在這號稱一萬多的能戰之士,從哪個角度而言,都和段明玉這等精銳沒有對撼的實力,這無疑是以卵擊石的舉動罷了。
各大鎮將都在心裏算著自己的一筆賬,打著九九,到時候自家這群軍紀不算嚴明的偽齊軍,拖家帶口的,隻怕一擊就潰,大亂之下,自己苦心集聚的這點力量喪失大半,最後結果,隻怕也就是在這個亂世裏麵連浪花都翻不出一點就直接沒頂的結果。
正在這個時候,尚讓突然出現在了大營門口,太尉醒轉過來了,大家都盼望著尚讓能夠拿出個最後的章程出來,全軍上下,是死是活,全在他一言而決。尚讓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打仗中間,看著眾人一臉灰敗沮喪的樣子,好像猶自不肯罷休的模樣,也不多廢話,直接切入正題,繼續打擊著一幹鎮將的信心:“中軍大營已經被李克用的河東黑甲軍牽製住了,所以俺們這一次沒有援軍,注定是十死無生。”
此言一出,現場頓時變得混亂了起來,有的建議趕緊撤退,有的則建議就地散夥,大家各奔前程算了。有一點毋庸置疑,鎮將之間,已然出現了重大的分歧,各自臉紅脖子粗的爭吵了起來,甚至一言不合之下就要扯皮動手了起來。
尚讓已然是傷後之軀,早就覺得氣虛神倦,可是還得強打精神。被段明玉困在手中,那是什麼都不必。既然還有時間,就苟且過來這個時辰再吧,。雖然局勢之劣出了他的預料,仍然凶險到了萬分,可是他也終於有了一線機會在手。
無論如何,也要在這紛亂當中找出一條生路,為將來黃巢陛下東山再起,重振旗鼓,留下一點根苗,保存一點實力在手。想到此處,尚讓腰背筆直的坐在那裏,仍然語聲朗朗,安排著稍後的作戰事宜,還常常笑上兩聲,仍然一副盤算若定,沒有半點沮喪的模樣。
尚讓隻是微笑著看著底下擾攘,麵上一副平淡模樣,其實他自家有數,剛才那麼久,實在有些虛弱了,現在拚盡全力才能讓自己不倒下去,他的腰背靠在坐榻上,用盡全部意誌力在那裏積攢精力,他無論如何,也要讓這些散亂鎮將按照他自己的意誌行事,因為隻有這樣,才有一線希望。
帳中議論,漸漸平息下去,不管準備抵抗到底的還是準備就地散夥的,所有鎮將的目光都看向了尚讓。這個時候尚讓才微笑開口,麵上雖然帶笑,卻是讓人感到一股由衷的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