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鬆瞪著他道:“你又糊塗了!別人能走,我能走嗎?”
送信的軍士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跪在蔣鬆麵前垂不語。軍士大哭,最後接過信用油紙包好塞入懷中,最後重重磕了三個響頭,一言不跳下了身後的汴河。
低沉的牛角號再次吹響,如地獄的收魂序曲,一遍又一遍地提醒著蔣鬆的結局。
瞪著紅的眼睛注視著前方已結好衝鋒陣勢的蒙河東兵,秦堪忽然仰頭哈哈一笑,鏘地一聲抽出了刀,刀身微顫,斜指前方。
“千古艱難事,唯死而已!既無貪生之念,今日便死戰到底!”
一眾將士眼眶紅,咬牙紛紛高舉刀槍,激奮大喝:“死戰到底!”
“死戰到底!”
聲震雲霄的喊殺聲令所有河東騎兵楞了一下,他們不明白,一支已完全陷入絕境的軍隊為何突然爆出如此高昂的鬥誌,印象中的大齊軍隊,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牛角號忽然變得短促起來,河東騎兵結好陣勢,開始催馬衝鋒。
蔣鬆厲聲嘶吼道:“盾牌,弓箭準備!長槍準備!”
刷!
軍士們動作整齊劃一,絲毫不見危難臨頭時的慌亂。
河東騎兵們衝鋒途中,見這支軍隊如此麵貌,紛紛心中著慌。
這是齊軍一支真正意義上的軍隊。因為他們有寧死不屈的意誌,和死戰到底的信念,從上官到士卒,莫不如是。
最後的交戰時刻,他們贏得了河東騎兵們的尊敬。
蔣鬆咬著牙,瞪著通紅的眼睛,眼睜睜看著河東騎兵越來越近,即將再次重複騎兵蹂躪步卒的一幕。
“全軍衝鋒!”
戰爭史上極為少見的步卒向騎兵起主動進攻的一幕開始了。
山崩地裂的喊殺聲中,各自的領頭,揮舞著鋼刀衝向滾滾煙塵的蒙古騎兵。
一場打到現在這般地步,所謂陣勢已完全沒有必要了,步卒無論排出多麼精妙的陣勢也無法抵擋騎兵的衝鋒,各自為戰的混戰至少還有一線生機。
這是一場極為慘烈的戰鬥,雙方已完全顧不得自己的性命,純粹抱著魚死網破同歸於盡的想法,用刀劈,用手掐,用頭撞,用牙咬……用盡生平一切可以殺死敵人的方法,隻為臨死前多拉一個墊背的敵人。
濃煙中一片混亂的廝殺聲,秦堪捂著口鼻,數十名侍衛和五百齊兵緊緊圍著他,在他周圍布下鐵桶一般的防衛。
喊殺聲越來越近,夾雜著仿佛近在咫尺的馬蹄聲,河東軍的目標很明確,就是斬殺秦堪這個漢人的大官。
蔣鬆索然一歎,終於到了離開這個如地獄一般的亂世的時候了……
忠犬一般死死擋在蔣鬆前方的五百齊兵一齊出動,這個時候隻見年輕的楊誌舉起了手中的鋼刀,一馬當先,率先朝狼煙中撲去,一陣金鐵相交聲音裏,稚嫩的慘叫聲仿佛一支支利箭射向蔣鬆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