蟠龍路龍華小區一幢老式六層樓房,孟桂生廠長的家。
大白天還需要開著電燈的狹小客廳裏,孟桂生在向馬夢瑤和王平兩人敘述林國倫對自己動手的始末......
“本來,我跟光明書記要一起去找林國倫,光明書記臨時有其他事情,我就一個人去了。我打電話給林國倫,他正好就在我們廠子裏,找到他,我才說出來市政府上午開會的意見,他就火了,說如果不賠他三千萬,誰也別想讓他遷廠!”
“我當時就回了他一句,我說林總你這不是擺明了在敲詐嘛!誰知道他一聽,二話不說就一腳踹在了我身上,他那什麼體格呀?這一腳把我踹倒在地上不說,他竟然還走上前來一腳踏在我右手臂上,這人咋就那麼狠呢!?我都六十歲的人了,哪經得起他這一腳,當下老骨頭就斷了!他還說呢,老子就敲詐了,怎樣?”孟桂生唏噓不止,他至今不明白林國倫為什麼當時會有那麼大的火氣。
“您以前跟他有過什麼過節嗎?”馬夢瑤問。
“要說過節,恐怕就在這個承包費上。當時他提出一年的承包費是區區二十萬元,我堅決不同意!我們兩個車間,那麼多的設備都給他用,光是折舊費就不止這個數!他找了很多領導來說情,我都沒有鬆口,最後談到一百萬!可能在這件事情上,他一直記恨著我呐!”
“當時在現場還有些什麼人?”馬夢瑤接著問。
“當時在場的都是林國倫雇傭的工人,我想他們一定是被林國倫威脅了!說我孟桂生先動手推搡他林國倫,這也太抬舉我了!老頭子我這一輩子就沒跟人動過手,更何況林國倫年輕力壯,牛高馬大,我推他幹什麼?我自己找揍啊!?”孟桂生火氣上來,幹瘦的身體抖索著。
“孟廠長,您別激動......”馬夢瑤連忙安慰起孟桂生來。
“篤篤篤篤”有人敲門,孟桂生悶聲悶氣地喊了一聲:“請進來!”
門被推開,王光明書記帶著三個中年男子進門來了,一見到馬夢瑤和王平,王光明書記就說:
“二位警官,我給你們找了三位當時在現場的工人師傅,他們都是我們濱海水泵廠的老員工!當時他們不敢說話,是因為林國倫有所交代,說誰要是多嘴,馬上開除!”
“警官同誌,我們先前也不知道,這聽王書記說,林國倫竟然誣賴是孟廠長先動手推他,還隻賠1000塊錢醫藥費,這不是喪盡天良嘛!?我們也不能昧著良心說瞎話,哪怕這個工作我們不要了,我們也要把事實說出來!”年紀看起來最大的那個工人氣咻咻地說。
“就是!當時孟廠長背著兩隻手好好站著,我們親眼看見林國倫飛出一腳就把孟廠長踹到了,緊接著還衝過去一腳踩在孟廠長手臂上,孟廠長的手就是這樣被他踩斷的,絕不是摔斷的!等我們幾個人過來扶孟廠長,林國倫什麼話也沒說,掉頭就走!”
“在王書記報警之前,有人過來交代我們,讓我們別出聲,別亂說話,否則就把我們開除!你們也知道,我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人要吃飯,濱海現在工作也不那麼好找,所以我們當時也就沒敢跟警察說什麼,保持了沉默!”
“這個林國倫簡直就是放屁!孟廠長碰都沒有碰過他,他怎麼說得出來這種狗屁話!?”
幾個工人義憤填膺,你一言我一句將林國倫打傷孟桂生的每一個細節都說得清清楚楚......
馬夢瑤合上手裏的本子,對那三個工人說:“三位大哥,如果到時候需要你們做證人,你們願意站出來嗎?”
“這個......”三個工人沉默了,客廳裏顯得有些沉寂。
“你們這是在擔心什麼?”王平有些惱火。
“這個......當著孟廠長和王書記的麵,我們也說個實話!”
年長些的那個工人開口說,“我們都知道,林國倫在濱海的勢力很大,他姐夫還是咱們省的副省長。聽說去年林國倫叫人把稅務局一個處長的腳都打斷了,結果什麼事也沒有,反過來那個處長還說是自己摔斷的腿!我們普普通通一個人,一沒背景二沒後台三沒關係,如果我們出頭作證,恐怕這飯碗就真的別端了,這還是小事,他林國倫要是找人報複我們,我們該怎麼辦!?”
“人家一個處長挨了打都是這樣一個結果,那他對付我們還不跟踩死一隻螞蟻那麼簡單嗎?倒不是說怕了挨打,問題是我們這一倒下,家裏人又該怎麼辦?孟廠長這斷了一隻手,他隻賠一千塊,這一千塊錢現在頂個毛用!我閨女一個小感冒,進一趟醫院就花了七百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