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張強騎車來到學校,看著校門口熙熙攘攘的人,大腦中興奮達到極點,摁的車鈴鐺“叮當”亂想,左扭右拐的騎進了校園,竟然忘記了“校院內不準騎車”的規定,惹得門衛老大爺在後麵“吱哇”亂叫,我們卻也走得遠了,根本沒有聽清他在喊些什麼。
將自行車停在車棚裏,我們顧不得一身的臭汗,就準備往操場走。雖然還是早晨,可是9月初的天氣還是酷熱異常,再加上剛剛的騎車運動,唯實出了一身大汗。
剛走出車棚,就看見一個風風火火的哥兒們騎著自行車從我們身側急速衝了過去,進了車棚。我和張強對視了一眼,意思是:比咱牛,進車棚都不下車!緊接著就聽到身後“咣當”一聲,然後是“嘩啦”一片。回頭一看,樂子大了,原來是那哥兒們直接撞向了停好的一排自行車,那排自行車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整齊的倒下了,而那夥計被壓在自己自行車底下,他的身下是那排倒了的自行車的第一輛。兩輛車子不知怎麼搞得,卡在了一起,急切間分不開,他被夾在中間,身下硌著一輛自行車,看他呲牙咧嘴,估計滋味確實不太好受。
那時候還沒有發生******,“助人為樂”的雷鋒精神還在我們腦子裏根深蒂固。我和張強跑過去七手八腳的將他的自行車扶起來,又把他拉起來。這哥們還挺逗,咧著嘴來了一句:謝謝啊,不然今天我就死這了!看他一頭長發,渾身精瘦,肥大的花T恤罩在身上,而現在腋下卻被撕了一個口子,胳膊肘也擦破了巴掌長的一塊,往外浸著血跡。下邊穿著一件大花褲衩,黑色的露腳趾頭的皮涼鞋,現在一隻鞋剛剛被從車輪裏揀出來。這打扮真不像個學生,倒很像是輟學在家的盲流二混子。
我們讓他呆在一邊,然後又將那排倒下的車子一一扶起,自然又出了一身大汗。
忙活完畢,我們一起往操場走,我們已經知道了這二流子的名字,叫劉冰,比我們大兩歲,因為留過兩次級。雖然大兩歲,但他個頭卻不高,長得又精瘦,所以人送外號“猴子”。輟學是他目前最大的願望,因為他對學習沒有絲毫樂趣。他最大的人生理想是成為一名小商販,天天去集市上出售他的商品。但家人不同意,所以暫時未能成功。當然,後邊這些情況是後來知道的。劉冰比較大咧咧,也比較霸氣,還是個自來熟,就說了那一句謝謝後,再沒表示過謝意,但我們卻熟悉起來,一起走向操場!
今天是新生報到,為了避免人多產生混亂,所以學校裏今天隻有初一新生,初二、初三的學生要三天後才會開學。
鎮上一共有兩所中學,分別為一中、二中。一中是一所老學校,已經建校幾十年了。據說清朝以前是有錢人家的墓園,民國後因為不太安靜,所以建了一座土地廟來鎮邪,建國後才借助墓園裏的舊磚石瓦料建成了學校。經過後期的幾次擴建和整修,現在已經沒有了絲毫墓園的影子。墳地也基本被平了,現在上邊是一片茂盛的果園和瓜地。這片墓園當時大概有五百餘畝吧,現在學校所占的,僅僅是當時由看墳人居住生息所形成的一小片,麵積不足百畝。那座廟倒是沒有被拆除,靜靜的埋沒在校園東北角的荒草裏,早已破敗不堪。殘壁斷桓上的紅漆已斑駁脫落的幾乎不留一絲痕跡。裏麵沒有進去過,因為外麵早已被圍了一圈柵欄,禁止學生接近。荒草很高,經過一個暑假的生長,近乎高可沒人,從遠處看感覺快要和那座破廟一樣高了。它就靜靜的等在那裏,像耄耋的老人,等待著它的宿命,我想除了自然坍塌或人為拆除,它沒有別的結局,這兩種情況也隻是過程,真正的結局就是——消亡。這或許也是世間萬物的最終宿命吧,不同的僅僅是過程。
全鎮有幾十個村子,每個村子裏都隻有小學一、二年級,通常五、六個村子又會被劃為一個片區,三到六年級就要到片區所在的中心小學去了,而初中則會將全鎮小學畢業生彙總,再根據離家的遠近,就近原則分配到一中和二中。所以說,農村的孩子上個學,經常要搬來搬去的遷移,很不容易,至於說教學質量,靠,誰知道那是個什麼東西。
我榮幸的被分在了一中,和那座心中向往的新建的寬敞明亮的二中無緣了。